有大人的人,自然也不会放任那群人劫走王乔,两方对峙,想是反教王乔得空自己逃去了。”
“故而我想,大人必须先于他们找到王乔才行。”
那时,以她稍嫌狭小的眼界来看,也确实唯有王乔可以证明李月在的清白。
“女冠好细的心思。”李月在长叹一口气,似是在思索,“不过,女冠又是如何知道那伙人会先于某寻得王乔呢?”
一开始,借着先知前世王乔被灭口的结局,宋云归只以为是对面早有准备,自然能比李月在的人提早寻得王乔,这一夜她细细想来,方知这一切皆有定数。
“大人在明,他们在暗。李长被押,大人避免嫌疑不得再动用自己手下的人,而都察院的人大人又不可随意调用,而他们却无此顾虑,因而他们暗地里大肆搜寻,自然会先大人一步。”
然李月在却笑了:“原在女冠眼里,某竟算是君子,某实在愧不敢当。”
宋云归先是一愣,而后那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大人是说……”
“既然一切已有定数,那某便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顺势而为!是了!大人便只要先于他们拿出个人来,便能压下话头:他们既然与此事无关,又如何分辨出人的真假来!而真王乔虽难寻,可寻王乔的他们却行踪了然,只须跟着他们,大人自然不愁拿下他们来!”
那时,宋云归的脸因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再添一双晶亮的眼睛,竟显出不同寻常的小女儿情态来。
两人相互心领神会,一时谈性大起,直论到午后拂冬回来方休。
那追踪下手的时机和位置,皆是宋云归细细叮嘱的。
“……我近来正学‘易’,因而借此卜了一卦,许是不大准的。”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道。
她算得很准。
李月在望着拂冬刚刚合上的院门,心里泛起了担忧的涟漪。
他只当她是累了,原来是因为受寒发热吗?
李月在转过身向外走着,向不远处斋堂门口打杂的小童招了招手。
“你过来,我有事交予你做。这是赏钱,可好?”
*
因宋云归病了,主翰特免了她今日的课业,故她只斜在榻上梳理书目,修养了大半日。
直至日落西斜,院里热闹了起来。
竟是她隔壁的女冠看望她来了。
“报慈,前些日子谈会上你还神采飞扬的,这才几日,怎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明丽活泼的少女佯怒着嗔道。
宋云归第一次见这样的架势,心里有些无措,只忙道:“前日下了雨,一不留神着了风寒,歇息这一日便也好了。劳烦你,还来看我,可别过了病气。”
“我身子骨可好着呢!”女冠向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今日我兄长来找我,给我送了好些糕点,我想着这东西大家一起吃才香甜呢。”
宋云归的目光落在侍女摆上桌的糕点上。
茯苓糕,菊花凉糕,蜂蜜核桃蒸梨……
皆是些降火润肺的东西。
“我知你思虑颇多,”女冠的声音像秋日的阳光般明快,“以后若有什么事,便找我崔九思!”
“九思。”宋云归轻轻念道。
她有些不记得了,前世上京的崔家女郎,于反军入城时,是否安好。
“不过,在观里你还是该唤我宝华师姐才是。”
“宝华师姐。”宋云归认认真真地唤了一声。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崔九思正待调笑一番,便闻门外传来小童的声音。
“女冠,晚膳来了。”
拂冬忙去开门,“观中晚膳何时有燕窝的份例了?”
道观饮食清淡,是有些女冠家中往斋堂送些食材银两备以添食,不过宋家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小童摇摇头,“是位年轻郎君令我去瑞安堂取的。”
瑞安堂,建朝时起便向宫中供奉御药,地位超然,除却皇室,也只与几个世家大族有交。
崔九思不嫌多事地仔细端详一番,“见着品质上佳,倒真像是供奉御用的。原来报慈还认识这样有心的郎君!是哪家的?王家?卢家?”
那小童仍摇头,“只见他给我取药的名牌上刻着‘玄度’二字。
唯当玄度月,千里与君同。
玄度,是李月在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