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大道,一条泥泞不堪的荆棘小路,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觉得自己依然没能完全下定决心,或许也并不需要这么早做出决定。
只是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或许他的心已经比自己的主人早一步做出了选择。
雷古勒斯随着父母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一路上他能感受到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臂有些过于用力了,并且一直在微微颤抖,也许是在为他在黑魔王面前的举动感到激动。
不过他们十分谨慎,在回到家之前都没有开口提过这件事,直到从壁炉里出来,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沃尔布加才激动地握住小儿子的肩膀,兴奋地说道,“雷尔,真是妈妈的好儿子,从没有一个小巫师在你这样的年纪就得到黑魔王的看重。”
奥赖恩也在旁边搭话,声音里难掩激动,“没错,雷尔,今晚的表现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雷古勒斯笑了笑——他已经维持这样的笑容将近一整晚,脸颊的肌肉都有些僵了,他没有说话,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腼腆,与晚宴上黑魔王狂热信徒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只是沃尔布加和奥赖恩或许太激动了,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时候,楼上传来的玻璃或水晶制品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客厅中其乐融融的氛围。
雷古勒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循声朝楼上望去,只看到了西里斯走进卧室的背影。
沃尔布加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高声说了句,像是故意说给楼上的那个人听,“如果错过今晚的宴会,我想我会抱憾终生。”
可惜西里斯和你的想法完全不同,妈妈,他或许只会庆幸,雷古勒斯在心里默默地想,而也许他今晚没有去,我也感到庆幸。
“很晚了,早些休息吧。”奥赖恩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道了句晚安,然后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妻子上楼去了。
雷古勒斯这时才真正放松下来,他觉得有些可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怕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家中,他也要时刻绷紧心弦了。
只是回到自己的卧室以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没有办法进入梦乡。
因为他总是忍不住回想着宴会上发生的一切,贝拉的引见,贝拉对黑魔王的感情,黑魔王的态度,黑魔王煽动人心的演讲……
因为实在难以入眠,雷古勒斯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大脑的飞速运转使他感觉饥饿。
更何况今天的晚宴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种场合如果一心享用美食,只会被嘲笑为一个饭桶。但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雷古勒斯决定去找些食物。
而现在已经很晚了,克利切也需要休息,于是他打算自力更生。
只是这个计划在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就破产了,因为西里斯像个幽灵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雷古勒斯知道,他卧室门上挂着的只是个普通的木板,上面的文字也没有任何的魔法效果,只要西里斯想,完全可以如之前一般直接开门进去。
但是他没有,很多事情终究是改变了,以前西里斯对他可从来不讲究这些。
雷古勒斯想起他们上次的争吵,自从去年圣诞假期不欢而散之后,在学校里他们也鲜少往来,他知道现在再聊起那个话题,结果仍然会是相同的。
可他还是开了口,“要进去坐坐吗?”
这句话收获了西里斯一个愕然的眼神,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了进来。
雷古勒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趟厨房,这样的话,如果待会儿他和西里斯再次发生争执,至少他不会因为饥饿遭受身心的双重折磨。
端着克利切新开发的茶点和两杯橙汁回到卧室以后,雷古勒斯暂时没有理会坐在沙发上低头盯着地毯的西里斯,而是开始用那些茶点填饱自己的肚子。
“怎么,莱斯特兰奇家没有好好招待你?”西里斯似乎放下了对地毯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只是或许因为心情不好,这话听起来不像个玩笑,反而异常的尖锐刺耳。
雷古勒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咽下一块巧克力曲奇,平静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我今天见到了黑魔王。”
西里斯起初不以为意,因为黑魔王偶尔也热衷于参加这类聚会,可是在雷古勒斯之后的沉默里,他猛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这让他愤怒而震惊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弟弟,“你的意思是……他们怎么敢,雷尔,你还不到十二岁!”
雷古勒斯看着他因为怒火变得通红的眼睛,西里斯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扯开他的袖子了,他竟然有些愉快,因为西里斯并不是对这个家完全没有感情的——
他认为黑魔王是危险的,可怕的,所以在自己的弟弟直面了他之后,西里斯最先想到的是关心他,是斥责那个让黑魔王注意到他的人。
“是的,可惜我只有十二岁,好在我只有十二岁。”雷古勒斯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的哥哥,看他听到这句话之后慢慢冷静下来,又倚回了沙发上。
“是沃尔布加?还是,贝拉特里克斯?”冷静下来的西里斯又拥有了敏锐的直觉与洞察力,他语带嘲讽地吐出了两个最亲近之人的名字。
“她们是我们的母亲和堂姐,西里斯。”雷古勒斯习惯性地指出来,在看到西里斯重新变得沉郁的面色之后又迅速掠过了这个话题,“我今天才觉得,贝拉和安多米达堂姐很像。”
“哈?”西里斯对此嗤之以鼻,“不要把那个疯子和安多米达相提并论,你刚刚说的这句话让我觉得你的脑子喂给了花园里的地精。”
雷古勒斯无视了他的讽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西里斯脱口而出了那个想法,此刻他只能将自己今天的发现告诉西里斯,“我才知道,贝拉对黑魔王抱有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崇拜,而是那种感情。”
西里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又嗤笑了一声,“显而易见,疯子之间也是相互吸引的。”
雷古勒斯竟然没有反驳这句话,这让西里斯觉得惊讶,只是没等他再次嘲讽,雷古勒斯就开了口,“我只是在想,同样是出于对爱情的追求,只是因为选择的对象不同,她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