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听说冬歉上次突然发病进抢救室的事情,立刻撂下手中的事情,拿着车钥匙准备赶去冬家主宅。 从房间经过时,他看见不久前家里刚请来工作的阿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挂在墙上的照片,眼中泛着泪光。 那张照片里,是小时候的冬歉跟自己的合照。 阿姨一直看着冬歉的脸,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发现程亦在看着自己,她赶紧抹掉了一点眼泪,恭敬道:“程少爷。” 程亦不明白这张普普通通的照片怎么会将她看得热泪盈眶。 他急着去看冬歉,没有多问,只是提醒她:“这张照片很珍贵,不可以乱动。” 阿姨赶紧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走之后,阿姨看着冬歉的脸,眼中浮现一丝哀伤,自顾自道:“你跟他们家幺儿长得真像,都这么漂亮。” “可惜,要是没有那个男人,他现在应该还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 程亦靠近冬歉房间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 他害怕看见比起以往更加孱弱的少年。 推开门后,房里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程亦的眼睛微微睁大。 少年光着脚坐在地毯上,垂下眼帘,认真拨弄着吉他,温柔的旋律从他的指间缓缓流淌。 白色的衬衫包裹着少年单薄的身体,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半截突出的锁骨。 他正盘腿坐着,裤腰扎的松松垮垮,露出来的脚踝白的晃眼,青色的血管在脚背上清晰可见。 看到完好无恙的少年,程亦缓缓松了一口气。 冬歉抬眸看见了他,眼尾勾起些许笑意,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垂下眼帘,拨弄着手中的吉他:“是想过来看看我死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那天你要是不给我药,我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程亦:“别总把死挂嘴边。” 他栖身来到冬歉的面前看他:“还有,我不讨厌你,也不希望你死,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 冬歉的手微微顿住。 程亦轻笑一声:“说了这么多,你其实是想跟我说一声谢谢吧。” 冬歉的耳根因为他的话微微泛红,随即又羞又恼地将脑袋垂了下去。 真可爱。 口是心非,总是竖起尖刺想防备靠近他的人,但其实,只要愿意触碰他,就能看见外强中干的他内心柔软的样子。 冬歉垂下眼睫,若无其事地继续拨弄吉他。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家里,皮肤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像一株极其缺少阳光的,快要失去生机的花。 程亦握住冬歉的手腕,目光温和地包裹着他,声音都因为怕伤到他而比往日更加温柔:“小歉,想出去散散心吗?” 冬歉的皮肤薄,手背上有青紫的针眼淤青,落在他霜雪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这都是病痛在少年身上留下的痕迹。 程亦看在眼里,喉咙哽住了一般,心底泛起一丝心疼。 冬歉察觉到他的异样,桃花眼微扬:“你怎么了?” 没有等程亦回答,冬歉放下吉他站了起来,对着阳光重获新生般伸了伸懒腰,松散道:“好啊,陪我出去走走?” .... 冬歉确实很久没有出来了。 太阳有些刺眼,冬歉抬起右手挡住眼睛,阳光从他的指缝中细碎撒下,漂亮的脸庞上跳跃着斑驳的光点。 路上,在靠近酒吧的地方,冬歉远远看见了杜延跟一帮人嬉笑着走来。 他们看见冬歉就笑着跟他打招呼:“冬歉,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你过来玩啊。” 冬歉并不喜欢将自己生病的事情跟这些朋友说,不动声色地将青紫的手背藏在身后,笑着轻叹道:“最近哥哥管的严。” 他的狐朋狗友们立即响起了一阵笑声。 他们都知道,冬歉是出了名的哥管严。 一个朋友按住他的肩膀,问他:“对了,之前你包养的那个人,还有兴趣吗?” 他们了解冬歉的脾性,对任何一个人的耐心都不会维持太久。 冬歉挑了挑眉,像是才想起他这个人似的,漫不经心道:“他啊?” 他的语气随意到像随手丢弃一个廉价的玩具一样:“腻了,就扔了。” 程亦闻言,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眼底藏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愉悦。 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江殊可能会失去冬歉的宠爱,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 一个男人看向冬歉,猥琐道:“既然冬少爷你已经不感兴趣了,那我可以拿来玩玩吗?” 冬歉转过眼眸看他,神色喜怒难辨。 就在大家以为冬歉会爱惜一下自己过去的小情人时,他却无所谓道:“随便你。” 还没等男人高兴,冬歉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了过来,若有所指道:“如果你有能耐的话。” 要知道,江殊现在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任人拿捏的江殊了。 他可是唐家苦苦寻找的继承人。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冬少爷。” 冬歉怔了怔,转过眼眸看他。 江殊站在背光的阴影处,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刚才的话,不知道叫他听去了多少。 冬歉看着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江殊咬咬牙,淡色瞳孔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为什么把我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