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朝人听了又有谁不去叹息,少了一位好皇储,更少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十里的红妆,皇城里被桃花香透了个遍,送魏规的队伍不是寻常的送亲队,是军队,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右手小臂上系上一缕红布,其他的与寻常军队并无不同,甲胄反着红光,如若仔细看,还能看见将士的泪花。
轿子里没什么光,按照习俗,魏规在抵达北朝时不能见到任何人,在她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一片红色,倒是熟悉了,上次见到这么片红色还是许久许久之前。
一路颠簸送至关卡,远远的就看见北朝的接亲队,红布飘荡。北朝经过改革的服饰显得华丽端庄,看来是比风朝的要美,不过没人愿意去欣赏,至少这送亲队里,没人欣赏。
北朝接亲队前头的人,架一匹黑马,对比其他穿着红色贺服的人,则是穿了身戎装,右臂和风朝这边相同,绑了条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红布,风走过,红布擦得铁甲嚓嚓作响。
魏方圆显得有点气愤,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太子亲自来接,自己陪同送行到北朝,就算已经知道太子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但还是为魏规感到不值,更感到一种莫名的失望。
他也知道那队头的人是谁,在自己没有失踪的时候,魏方圆经常和魏规一同行军打仗,经常遇到的,就是这位大将。
“成将军,好久不见。”
魏方圆已经是准备好了面具来对付成分袂,他知道这位将军有些不开窍。
“魏大帅,好久不见。”
端坐在马上的男子开口,入耳是清亮的音色,面相却是老成的,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双略上挑的眼里,是清澈的情感,似无杂质般,像是婴孩的眸子,只有左眼看起来怪怪的,瞳色比右眼浅了点,还带了条白色的疤痕,给这张脸平添份狠戾。
“不用客套,成将军好好带路吧。”
魏方圆强硬地挤出个略困难的微笑,心想这人真的不开窍说话也能噎人。
笼罩一整个冬天的风雪已从风朝离开,但是越往北,越觉得又要与风雪相遇,两队泾渭分明的人马从风朝关卡走到边界,踏着初融的雪水。
风朝到北朝大约需要赶路一月有余,期间魏规除了贴身侍女以外,谁也不能见,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轿子里,虽然魏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但是魏方圆知道,他的阿姊,已经要憋疯了。
行至北朝关卡,就到了魏方圆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接过魏规的职务,需要管理风朝的军事,不能离开太久。
魏方圆只觉得自己是又进了冬,便意识到自己到该走了,望向身后的轿子,时时明亮的眸子里此刻透不出一丝光,只有全然的悲戚与不舍,他明白这次和亲意味着什么,今此一别,或许余生都不会相见。
然而看轿子并不能看出什么来,也不会有人会回应他的目光,就算他叫一声阿姊,魏规也不能应他。
魏规明白轿子这个时候轿子停下来是为什么,她本来估摸着也快到了,但没想到自己还是有点没缓过来,以后真的不能回去了,再也不能回去了。
魏方圆翻身下马,靴上还带着早晨的露水,他对着轿子弯腰,作揖,行礼,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若不是有规矩束着他,十有八九他要跪下来。
“阿姊,一路平安,无洵就送到这了,北朝天寒,注意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对您身体不好。还有,幼姝是喜欢您的,别看她一天天闷着还刁蛮,但是她是喜欢您的。”
魏方圆直起腰,
“阿姊,无洵会一直想您的。”
说罢离开轿子,翻身上马,将右臂上的红布换到左臂,其他的将士们也这么做了,他调转马头,笑着看了成分袂一眼。
“送好我阿姊。”
“一定。”
成分袂开口,话语在风雪中掷地有声。
在轿子里的魏规长叹口气,她原本自己已经可以缓过来了,可现在内心传来的阵阵疼痛,不是假的。
虽说轿子是密不透风的,但已经来到了北朝,温度降了一层,魏规还是冷的,风朝的婚服还是太过单薄,还好轿子里备了狐毛披风,这时也发挥上用场。
一路颠簸,此时已经接近北朝都城,温度很明显地上来。魏规在轿子里没什么事做,近来一直在睡觉,察觉到轿子一停,以为又是到了什么地方,便想唤下人来拉开点帘子透透风,轿内的氛围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她不喜欢这样。
但是外面响起了成分袂的声音。
“见过二皇子。”
“不用叫皇子,成美将军,你我本就同僚。”
是道清冷的少年音,像是北风里缓缓流动的冰块。
“皇兄不放心皇嫂,让我也来护送。”
“是。”
成分袂不可察觉地皱眉,看向候律归的背影里多了几分不解。
能很明显地觉得进了皇城以后轿子不颠了,除了有点吵,其他还好,魏规没能拉开帘子,只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是下午,被下人提醒已经到了东鸣宫了。
下轿子,头上戴着盖头让魏规不得不搀着别人走路,搀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穿上喜服的候鸣回,对方的手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带了老茧的粗粝,很暖和,魏规想,其实太子人应该是不错的,只不过是自己不喜欢罢了。
皇家婚礼,礼节繁多,魏规只觉得自己脑子疼耳朵烦,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因为离开故土而产生的离别之绪也在此时放大,她麻木地谢过北朝皇帝,又去拜了自己此时的母妃,还听了几段教诲,到后来拜堂成亲,再到入洞房,已是深夜。
按照北朝的习俗,新郎要在外面喝醉了才能去洞房见新娘子,尽管北朝说是要学习中原,但还是保留些传统,皇族也不例外,他们本就是随心洒脱的。
候鸣回与众人碰杯,大臣,兄弟,皇上皇后,每个人都喝了个遍,与候律归碰杯时,他原本以为候律归是不会喝酒的,毕竟他一直是滴酒不沾,什么时候都不见他喝酒,然而这杯喜酒,他却一饮而尽。
“嚣游啊,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你哥我娶了太子妃,开心一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