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飞扬,玄衣金绸的南武王相差甚远。
苏云晚很想上前抱抱他,可是她明白,她不行,也不能。
于是整理了好久的情绪,才打算开口,可是声音还是有几分颤抖,难掩自己的感伤:“陈玄安。”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太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一时竟有些恍惚,但是没有停止跪拜的动作,而是闭眼回答:“陛下有空来国相寺,是想来烧香求佛的吗?若是如此,这里是念堂,陛下走错了。”
“陈玄安!”苏云晚直呼他的名字,言语间也多有几分怨气,似乎只有和他对话时,自己才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登基大典?”
“回禀陛下,国相寺去了。”
“不是国相寺,我说的是你!”
陈玄安却淡淡回答:“还请陛下宽恕,陛下登基之日刚好也是家妻亡去之日,小僧前去祭拜,生怕给大典沾染晦气,所以便没去叨扰。”
苏云晚气的握紧了拳头,没错,她是故意的,二月十九,是她的登基大典,也是乐氏去年亡故的日子。
她故意挑这样的日子,便是赌气,她想让陈玄安在自己和乐氏之间做出一个抉择,可显然,好像是自己输了。
如今让自己输的这个人,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厌恶之情。
“你都不恭喜我一下吗?”
面对苏云晚的咄咄逼人,陈玄安内心却毫无波澜:“阿弥陀佛,恭喜陛下登基,小僧的贺礼,过几日便会派人送到皇城去。”
“那你为何……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苏云晚语气减缓,眼泪不争气地从脸庞滑落,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伪装自己身披战甲的女皇帝,只是一个无助迷茫的女子而已。
陈玄安深呼一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颓意:“陛下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告诉小僧,或许小僧能为陛下答疑解惑,若是没有,小僧要去送斋了,先行告退。”
苏云晚不说话,陈玄安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她,他知道她的性子,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等了好一会,苏云晚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陈玄安索性双手合十点了个头便准备离去。
听着脚步声从自己身旁经过,快要踏出念堂离去,苏云晚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忙道:“如若你身边亲朋好友全部逝去,你会怎么办。”
陈玄安顿了顿,停下脚步,看着远方的凉亭,淡淡回答:“阿弥陀佛,若是如此,为其超度,节哀顺变。”
“那若是你的青梅逝去,你会为她难过吗?”苏云晚转身看着陈玄安,眼中从未有如此迫切,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陛下……”陈玄安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苏云晚这样问是何意,到底是赌气还是什么。
“你会为她难过吗?”
看着苏云晚那双泪眼汪汪的凤眼,陈玄安良久才答道:
“我会。”
苏云晚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既欣喜又落寞,但是离去的步伐却多了几分欢快。
子夜时分,皇城西苑。
夜雨过后,杏花落得满地都是,明月挂枝头,处处瓣身碎,倒别有一番景致。
苏云晚一身白衣躺在这泥泞之地,却不嫌脏乱,而是别有兴致地把玩手中的花瓣。
一个人呆惯了,反倒觉得有些沉闷。她突然想起年少时,和陈玄安一起在这皇城西苑打闹的场景,当时的他们还不懂什么是情爱,只爱互相待在彼此身边,她还记得当时陈玄安对自己说的话。
“阿晚,长大以后,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如今想来,当真是年少时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她和陈玄安,一个丞相之女,一个皇室侯爷,若能成家,当真也可算是一段佳话。可笑那林氏狗皇帝,怕陈家和苏家的人势力强大,于是便拆了这对鸳鸯,让自己嫁给了他的儿子林赋,这样一来朝廷权势便可全归于他们林家门下。
如今倒好,自己辛苦半生替陈玄安争权夺势,他却另有新欢,如今更是为了她剃度出家,远离官场,那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与付出是为了什么?
自己的丈夫,皇帝林赋,两人夫妻一场,却相看两眼,没日没夜地斗争,苏云晚都深怕有一天睡着了半夜会被对方捅刀子。
可他陈玄安呢?他做了什么?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这算什么!
此时另一边,国相寺内的陈玄安感觉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急冲冲地出了门。
途中遇到一个打更的和尚,对方不明所以的问道:“净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陈玄安急急忙忙地离开后留下一句:“我要去皇城。”
不等和尚再发问,陈玄安冲出国相寺几乎是用跑的,他总觉得心难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而苏云晚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抓起了放在身边的玉壶酒,仰头便喝了下去。
酒性刚烈,辣的苏云晚脖子有些难受,她呛了几声,把酒壶扔到一瓶,躺在杏花铺满的泥泞地上仰天长笑。
不知何时飘来几滴雨,接着雨势见长,苏云晚感觉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但她还是一直笑着,不知是在笑这天下,还是在笑自己。
可怜自己半生蹉跎,不过是给别人送了嫁衣。
五脏六腑突然感觉到了剧痛,一口黑血从她口中涌出,渐渐划过脸庞,流到耳际。
痛,真的太痛了,她此时已经分不清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依旧笑着,逐渐疯魔。
她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喂林赋喝的也是这坛毒酒,看着他血而亡的情景,肯定和她一样感觉很痛吧。
他们都不过是被当做傀儡操控的一生罢了,为了这权势斗了那么久,虽是自己赢了,但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赢得了天下,可是我却赢不回那人的心。
意识逐渐模糊,口中的鲜血却不断涌出,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在鼻尖环绕,让苏云晚忍不住骂道:
“陈玄安,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你这个大骗子!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