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姿态随意。
是啊,怎么瘦成这样了,我都差点认不得了。
关山轻叹,心声顶到嘴边停滞不前,难为情极了。
“我跟了你一路,听了你叹一路的气。”季诲自然地要去接行李箱的握把,“看来你不但眼睛不好,肺部也有大问题,要去医院吗?”
关山为季诲的言辞逗笑,目睹季诲体贴的绅士行为,肢体下意识抢先一步后退。
季诲的手悬停在半空。
糟糕了……
关山暗恼,她这是在干什么!
“啧啧。”季诲摇头,仗着体长高过关山一头,轻飘飘地点了下关山的脑门,“你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俩什么关系,费劲每次来这么一出。”
季诲强势夺过关山的行李箱,迈起长腿。
关山落在后头,脑海里闪回季诲将手按在黢黑握把上的画面,光滑白皙的大手骨节分明。
她迟迟回神,小跑赶上季诲。
*
SUV在道路上飞驰。
关山坐在副驾,倚着车窗,透过玻璃观察主驾的季诲。
男人侧脸的面部轮廓流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单薄的线。
关山失神,情不自禁地用手指依次描摹倒映在玻璃上的模糊眉眼。
潜藏的爱恋冒头,苦得她嘴里干涩。
此时月亮高高挂起,车内暗淡,唯有仪表盘散发出微弱光芒,以及季诲专注路况的一双眼睛明亮。
此情此景,此心情。
关山失笑无声,现在算什么,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吧。
季诲瞥一眼车内后视镜,关山正对着车窗,哭笑不得。
季诲等了一会,才出声打趣:“一上车就当个小哑巴,是因为知道我要把你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买卖,索性不作挣扎吗?”
关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她听清季诲的玩笑,有意顺着玩笑的氛围说话:“是啊,还要替你数钱呢。”
“这就对了。”
季诲眼睛不离道路,疲惫的身心悄然放松。
他近来事务缠身,压力山大,昼夜难眠。和关山的见面,使他焦躁的内心难得平静。
她总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这样和谐的氛围,阔别了五年之久,远在高考之前。
想起那段胎死腹中的恋情,季诲头就开始隐隐作痛,无名火起。
“在找到买家之前,我可得把你伺候好了先。”
季诲反复催眠自己,两人只是旧友,继续着和关山的对话。
关山则看着玻璃里的季诲,看男人眉目如画,她心里充斥着无言的欢喜,又把那些糟糕的回忆装在盒子里,狠狠上锁丢至一旁。
他们默契地回避曾经交往的过去,以青梅竹马的姿态谈笑自若。
季诲开上和越家老宅南辕北辙的一条路:“这次回来,不回去住?”
“不回去,回去做什么,相看两相厌吗?”关山想起那一家作弄的人精,脸色不可控的难看。
季诲难耐地敲两下方向盘,犹豫是否给关山提供落脚的房子,他有意打探:“既然不回去住,那你今晚怎么打算?”
“和你凑合凑合呗。”
“……”
关山意在调笑,只是回头一眼,忽然就撞见季诲飞过来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人五味杂陈。
关山失语,连忙找补道:“开玩笑的,我早就订好酒店了,在建成路。”
季诲默然。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关山看着SUV在十字岔路口右转,慢半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建成路应该左转。而且,这是去你家的路?”
季诲笑:“五年没回来,路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别岔开话题,”关山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不会真要把我抓去卖了吧。”
“哈。”季诲敲两下方向盘,“不去酒店,去我那住。”
关山不说话,不解地盯着季诲。
季诲吞咽两下口水,故作轻松地说:“你回来,不就是为了和越凌斗法吗?在他反应之前,时间紧迫,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租房子来不及,住酒店不方便,干脆住我那好了,黄金地段。”
关山无从反驳,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想说,她回来不只是为了越凌;
想说,他对她接下来的安排可真了解;
想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说……
关山眼睛不离季诲,到底什么也没说。
有来无回的对话,在密闭的车厢里,平添几分窒息。
季诲握紧方向盘,低声说道:“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啊,”关山喃喃重复到,“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
洛华小区B栋。
关山抬头仰望,四周高层林立,灯光明亮。
她回想坐在汽车上一路看过来的X市繁华,脚狠狠地踩在柏油地面上,终于有归国的实感。
她又想起未竟的事业,踌躇满志。
“关山,你这五年,就这一个行李箱?”季诲的声音由远及近。
“断舍离,懂不懂?”
关山催促着季诲上前,她走到他身侧站好,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出“耶”的手势,点头示意门卫拍照。
季诲会意,左手配合比V。
他知道,关山总是如此,新到一个地方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按关山的说法,有东西不发朋友圈,如锦衣夜行。
想到关山每次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地道出自己的圭臬名言的画面,季诲在门卫按下手机拍摄键的前一秒,勾唇。
季诲的笑定格在照片里,两人迎面高楼一层的暖黄灯光,身后是小区昏黑的夜色,树影叠叠,使得照片里的人物染上几分朦胧。
季诲凑近关山手机里的照片,欣赏自己的俊美容颜,满意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