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产子,把我从烦人的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大到可以拥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没有爱来支撑的话能做得到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我试着去习惯她的关怀。
当相处亲近的亲人不再是以冷脸和争吵相对的时候,日子会过得舒服很多。去佩尔塞女士的家里学习不再是我逃避的方式,在卷面分得到满分,获得佩尔塞女士的夸赞时,我第一次下意识地笑出了声。
艾尔海森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反而是佩尔塞女士很欣慰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太好了,斯黛尔,很难得能看到你像个孩子那样笑了。”
她问我:“最近和你母亲的关系如何?”
我还有些发愣,但又马上点了点头:“我们一直都很好,妈妈……妈妈最近对我会比以前更好一些。”
唯独艾尔海森不太乐意,他觉得我和之前的反差太大了:“你变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说:“我希望你过好日子,但是,你千万不要因此变得和外面那些只会吵吵嚷嚷的笨蛋一样了。”
如果变得像个真正的小孩那样,聪明冷静的斯黛尔就要泯然众人了。
我能理解艾尔海森的想法,更能理解孩童对变化的不习惯,因此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当然,我可是要励志做一个比你还早考进教令院的天才的。”
但老天爷总是格外的把控好运和厄运的分量,也许是我顺利的日子过太久了,不幸很快就降临在了我头上。
在我七岁这一年,我被送去了参加教令院的考核——比艾尔海森还要提早一年。其他的学子和教师们都讶异与我妈的大胆,一面说着我妈有野心有魄力,一面又觉得我妈异想天开。
七岁考进教令院,做梦呢?
但偏偏塔菈·忒勒斯就是梦想成真了。
不得不说,教令院的考核真的很有难度。但我算是做了弊,毕竟内核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上辈子的为了活命而读书的脑子也继承了过来,在我奋力读书的这一年时间里,努努力还是擦边够上了教令院的最低分数线。
早通过关系得知我有了教令院名额的我妈欣喜异常,这份欣喜让她忽略了昔日同事们隐晦的目光,不管不顾地抱着我夸赞:“斯黛尔、我的斯黛尔!你会是忒勒斯家的骄傲,妈妈永远为你自豪!”
那份欣喜只持续到了明论派的贤者喊出我的名字:“——林缈,恭喜你,通过了教令院的考核。从今天起,你就是明论派的学员之一,愿你永获星空的祝福。”
我妈一下子捏紧了我的手。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问:“贤者大人,我们家的孩子明明叫斯黛尔·忒勒斯,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贤者摇了摇头:“不,据璃月那边发来的讯息,斯黛尔·忒勒斯早在一月份就已改名为林缈,数据没有出错。”
我妈这才看清那些人眼中的情绪。
疑惑、怜悯、嘲笑。
她强忍着崩溃谢过贤者,接过了我的入学通知后,匆匆将我带回了家。我怀揣着对这段时间和谐相处的一点美好期盼,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妈妈,我…”我可以解释……
但我的话被她狠狠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不像之前有所隐忍的下手,我捂着瞬间疼到发痒的脸颊望向她,看见了我妈眼中的愤怒与恨意。
她揪起我的衣领质问我:“……你们父女俩把我耍的团团转,很高兴是不是?”
“哈、哈哈哈!林缈、林缈……原来斯黛尔·忒勒斯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不是这次升学考试,你们打算瞒着我多久?”
我妈失控将我拽起砸向了墙柱,声音几乎都能算的上嘶吼了:“我恨你!你的出生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下你,我就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掐死你,把你填到坑里埋掉!”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的眼眶。
我不知道我在为什么而哭。是因为殴打?还是因为责骂?亦或是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被期待着诞生的,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塔菈·忒勒斯是个有神之眼的女人,被神明所注视的人,拥有超出常人的体力、耐力、才能。那份力量让我几乎以为自己濒临死亡,却在精神恍惚的时候看见我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颤抖着靠近来抱住我。
“醒醒,斯黛尔,醒醒……”
我的眼前逐渐陷入黑暗。
我忽然想起之前没有来得及给艾尔海森的解释。其实孩童吵嚷和哭嚎才是常态,那是他们发泄情绪的手段,安静是违背孩童天性常理的。
艾尔海森安静,是因为他天性.早熟,情绪内敛,又处在安全区内,不会碰见需要他尖叫哭嚎着去发泄情绪的状况。而我不一样,我安静是因为我的情绪不被接受,我的家庭不会允许我哭着表达自己的悲伤和不满,那会给我招来指责和体罚。
因为不被爱和需要,所以我总是安静的。
我那天笑起来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钟离先生对我太过温柔,我妈对我太过关心,让我恍惚以为自己也是个幸福的孩子,能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来只是我的错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