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的目光温柔得就像是落日时散发出的余晖和漫天霞光那样,她对苏余说:“九殿下不仅仅是皇上的儿子、我朝的皇子,更是我的孩子。作为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但是在这宫中投在你身上的目光越多,就越是战战兢兢,因为这些目光随时都可能会变成刀子。”
苏余沉吟着没有说话,难怪这个瑾妃平日里闷不吭声不争不抢,原来是早就看得通透了。不过苏余倒也不奇怪,也只有像瑾妃这般通透的女人,才能教出如今的萧祈泽。
瑾妃见苏余沉默,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女傅如今可是宫里的红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其中的利害想必早晚也都会知道。女傅是个聪明人,想必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也是觉得与女傅投缘如今才说了那么多,还望女傅不要见怪。”
苏余面色自然从容,说道:“瑾妃娘娘言辞恳切,今日与我说这些也是善意提醒,微臣感激不尽。”
见苏余如此说,瑾妃也就明白了,笑着说道:“今日的糕点我瞧女傅甚是喜欢,我让人装些让你带回去尝尝。”
苏余行礼谢恩:“那就多谢瑾妃娘娘了。”
回府路上,苏余瞧着手里提着的食盒,想着里面装着的点心,思绪又回到了刚才在永和宫里瑾妃对自己说的话。
方才瑾妃跟苏余在内殿说话的时候,锦纹一直在外候着,没有听见她们说了什么,不过此刻见自家小姐眉头紧锁,都忍不住产生了疑问:“小姐,您怎么了?瞧您从永和宫里出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是瑾妃娘娘跟您说了什么吗?”
苏余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没说什么。”
但说的那些话信息量又挺大的。
锦纹瞧着这精致华丽的食盒,说道:“小姐从前去别的娘娘宫里做客从不收东西,今日怎么把点心给收了?”
苏余笑着说:“之前不收是因为我不答应那些娘娘的要求,今日收了,是因为我答应了瑾妃娘娘的要求。”
锦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什么要求?”
苏余没有说话,锦纹也尽了自己丫鬟的本分,没有继续在问。
瑾妃娘娘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从一罐秋梨膏就让瑾妃看出了自己与萧祈泽私交匪浅,她话里话外都点明了希望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一样与世无争,不要陷入斗争的中心,又处处指明了苏余已经渐渐陷入了斗争的漩涡。
这不是很明显,就是想让苏余离萧祈泽远一点吗?
瑾妃娘娘没有恶意,苏余也能体会当母亲的良苦用心,既然瑾妃想要如此,那苏余便成全她吧。
不只是萧祈泽,这座皇宫都不是什么人待的地方。
苏余咋咋呼呼惯了,等在京城挣够了钱,苏余便去浪迹天涯,总好过在这儿整天屈膝下跪好。
只是,当苏余心中向往着大漠的孤傲豪情、江南的温柔水乡之时,她脑海中还是会印刻出萧祈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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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著小说里的剧情一样,大皇子如愿登上了太子之位,大家都忙着太子的册封之礼,苏余家里也出了事。
四姨娘大病了一场,突然卧床不起。
苏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大夫人搞的鬼,她偷偷让下人搜罗了四姨娘喝剩下的药渣拿去大夫那里查验,果不其然这个药就是有问题。
自从四姨娘病倒了之后不管是大夫还是膳食都是由陈管家负责的,陈管家和大夫人之间的猫腻苏余又不是不知道。看来大夫人这次之所以会有动作,一定是冲着六弟来的。
好在钱琦玉现在也成了半个管家的,苏余便让钱琦玉去老爷那儿接下了照顾四姨娘的活,每日小心谨慎着,倒也不至于给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大夫人倒是装起了大尾巴狼,自从儿子瘸了条腿之后,大夫人瞧上去安分了不少,但是苏余知道她这是在韬光养晦,为自己筹谋。
这苏家的产业,怎么都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后便开始搞事情,他知道许多人都筹谋着想让他倒台,毕竟还没有当上皇帝,废太子这样的事前朝多得是。
那他自然就不能坐以待毙。
立太子之前呼声最高,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就是四皇子,而且他在朝中的势力最大,那么他最大的对头,就是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在朝中根基之深难以撼动,自然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动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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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陡峭,苏余却突然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夜晚漆黑无比,虽说入了春,但冬日的寒意被没有被带走,苏余身上的汗变凉,让她整个身子都冷津津的。
她突然想到今年是康统十一年,今年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就是皇上下令坑杀私藏禁书者,杀了不少儒生。
就连萧祈泽,都差点被连累入狱。
现在是半夜,苏余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苏余便起身去了萧祈泽的府邸。
府上的人对这个苏女傅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只不过还是要按例进去通报一下。
很快,苏余就被请了进去,时辰还早,萧祈泽还在用早膳,他刚想让苏余坐下来一起用膳,苏余就直接上前拉着他说:“走,快去你的书房看看。”
萧祈泽手中端着温热的粥都还来不及放下,就这样被苏余拉着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苏余就在这里东看看西看看,认真地翻阅了这书架上的每一本书。
萧祈泽无奈地站在原地皱眉看着苏余:“你大清早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找书?”
苏余不停地翻着书架上的书,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是在找书,是在找‘罪证’。”
萧祈泽觉得好笑:“我若是有罪,你可以去大理寺揭发我,而不是来这里搅得我连饭都吃不好。”
苏余有种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在干着急的感觉,她激动得想要将事情跟萧祈泽说清楚:“你家里有没有一本叫《编史纪年》的书?”
萧祈泽摇了摇头说:“没有。”
苏余忍不住质疑:“你想都不用想怎么就说没有?”
他连思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