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挤出乳霜将他的额头涂一圈,再端起染发膏,拿梳子走到身后,郑重:“我要开始了。”
江温点头,顺手拿起镜子照看。
她满脸认真用梳子捞些染发膏,挑起短发往后梳,耐着性子将白发盖个遍,到极短的发根处,放下染发膏碗,用梳子上的余量,一点点佛过,仔仔细细将前后涂上染发膏。
江温抬小镜子跟着她的动作移动,亦将她那副小心谨慎收入眼底,心神一荡。
“江温,你怎么不尝试染颜色呀?”
“你想我染什么颜色?”
“我不知道呀,就没见过你染过颜色。”
“黑色好看的。”
“嗯,好看,江同学怎么都好看。”
“敷衍了啊,程同学。”
“哪儿敷衍了?没见我那么认真嘛,一根头发丝都给你染上了。”
“是是是,程同学最认真。”
“嗯哼,对你什么时候都认真。”
“程同学,收一收,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江温似笑非笑抬起双臂,让她看自己手臂上的小疙瘩。
程琂瞥一眼:“哦。”
短发比长发更难染,上色过程耗费近20分钟堪堪遮住,程琂弯久的腰酸得直不起,挺起腰缓解片刻,套上透明袋,一脸满意看向自己的杰作:“好啦,等30分钟,我去洗手,你别动啊。”
江温放下镜子,从茶几旁边凳子放到身边,翻出遥控打开电视,拎几袋零食等她过来。
“看电视?”江温向擦手走出客厅的程琂说了句。
“好呀。”程琂点头,乖乖坐下盯着播放到尾声的电影,捧着递过来的小麻花,一口一口啃着。
江温斜睨她一眼,拿走她手里的零食,无声问:“好看吗?”
程琂回过神,望向他:“好看。”
“哦,刚那个男的说了什么?”江温放下零食,抽张纸巾抓住她的手,仔细擦拭残留碎渣。
程琂支支吾吾,叹气:“我忘了,记性不好嘛。”
下午时分,缓缓垂落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入厅,打在茶几的桌面和沙发背后的墙面上,电视里响起洗衣液广告的声音,他顶着塑料袋偏头盯着她,她心虚撇开视线盯着电视。
江温抬手欲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她抵着他的胸襟,眉毛微扬:“江温,你肩膀上都是染膏!”
霎时间,什么奇怪的氛围都消失殆尽。
江温无声抿唇笑了下,用力捏着她的鼻子:“哦,还真嫌弃上了?”
程琂一脸防备:“......”
江温眼眸一亮,扯了抹唇,极快蹭到她的脸上,程琂忙松手挡住脸:“你几岁了啊?那么幼稚?”
“比你大点吧。”江温双手撑着她底下那张凳子,定定看着她,无声补了句:“还比你高点。”
程琂一噎,碍于他说的事实,扭头哼了声。
“你个小姑娘,装什么大人?”江温顺势挨着茶几边儿,将她那张强的脸扭过来,无声:“脑瓜就那么小,还装那么多事在里面?”
“19岁,多好的年纪啊,有时间多跟朋友出去走走玩玩,谈个恋爱跟卖给我似的,操心那么细,你也不怕长皱纹?”
程琂白了他一眼:“我20了。”
“哦,不是没过生日?”江温拧眉,那么多话,她就看清楚这句?
程琂转身挪动凳子,面向他:“在我们那边,我虚岁21了,你都23了。”
“谁给你算虚岁啊?”江温脱嘴而出,后知后觉,真被她带偏了。
程琂较真:“江温,法定结婚年纪,男生22,女生20,等我过生日就到年纪了。”
江温唇边的弧度一僵,沉默,目光复杂盯着她,艰涩无声:“程琂,我...暂时还...”
程琂伸手捂住他的唇,淡淡一笑:“江温,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有很多东西值得我走出去,但我现在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在做什么,我认为,值得,很值得,我想告诉你,只要你想,我随时都能成为你的家人,一直陪着你。”
“你是嫌我绕着你转,烦了吗?”程琂歪着脑袋看向他,松了手,她记起曲筱筱说过,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喜欢被黏得没有自我的人。
江温心里一震,苦涩:“不烦,怎么会烦呢?你的人生还长,该有自己的路,不该把自己绑在我这里,更不能耗费那么多时间的。”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全心全意扑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而他,连个承诺都不敢轻易开口。
“你整天说我傻,怎么不知道说自己啊?我就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程琂戳着他的胸膛,得寸进尺嘟囔:“我不管啊,工作室的钱是你投的,但要给我的工资,一分也不能少,知道没?”
“都是你的。”江温目光炽热,抓住她瞎戳的手,无声逗趣:“给你攒着包养我。”
“好呀你,绕一圈还是你的!!”程琂佯装生气,抱着双臂。
江温斜斜靠着茶几,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捏着她的手,无声:“那我怎么办?你还真想看我自生自灭啊?”
程琂眼珠子转了几圈,没个所以然,鼓着气:“好吧,我大发慈悲,养个你又怎么样,以后可要知恩图报。”
“行。”江温被她惹笑了。
“时间到啦,洗头去。”
“好。”
“江温。”
“怎么了?”
“你好乖呀。”
“那你喜欢吗?”
“喜欢呀。”一直喜欢,从以前就喜欢,不管什么样子都喜欢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
“诶呀,你说句我也是会死啊?”
“真会。”肉麻死了。
“江温!”程琂拿着花洒故意从脑袋移到他身上招呼。
“在呢,在呢,喜欢这名字啊?给你要不要?”江温无奈擦着自己的眼睛。
“好呀。”
“做梦呢你。”江温无声淡笑,他整个人缩坐凳子上,任由她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