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该是什么事,他有分寸,知道怎么处理,这点就像他爸了。
王佳笑吟吟挨着彭清苑,用啤酒瓶碰了碰她的酒瓶,闷了一口:“这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争呢,我没孩子,清苑,我陪你们去吧。”
“不行,我也要去。”彭清雅扑到彭清苑肩上争风吃醋。
黎雪眼见没位置,摇着脑袋扑到彭清苑后背,醉言醉语:“你们都去,我也去,我要找他算账,找个百八十的人去揍他一顿。”
彭清苑错不及防被勒住,一时不稳,摔了下来,黎雪当了人形肉垫,其他两人摔直下地,一声声哎哟声接连而起,连屋里的二老都给惊动出来了,阿婆赶着出门扶他们,被阿公拦住:“你看她们。”
虽摔了,但都没起,干脆躺下咯咯大笑,完全看不出是正儿八经的中年人。
黎雪轻声说了句:“还好没摔到你。”
彭清苑翻身下来坐着,忽地,放声大哭,毫无形象可言,幸好后辈们都不在,否则脸都丢光了。
她们几个手忙脚乱安慰彭清苑,实在哄不住,索性陪她大哭一场。
阿公阿婆站在屋里的门口,悄悄退了回去,庭院门外四人拎着老冰棍贴墙而站,冰棍融化的水滴落在地,散成一小片湿润的花形,迅速没入地面。
乔妤:“哥,你们陪我去那个小院里玩一会吧。”
乔谦这次没说什么,率先走在前面,乔妤小心打量程琂的状态,牵着她一起走,彭嘉海默默跟在后面,舔了口冰棍。
沿着路灯一直走,左拐近一个小院里,假山的流水哗啦啦作响,有一群小金鱼在遨游,以木打造的小亭空无一人,茁壮的大树缓缓伸延着木枝,底下有两个木秋千。
乔谦和彭嘉海自觉走进小亭子坐下,把零食放在石桌上,三除两下吃完融了一半的冰棍。
乔妤指了指树枝上绑着的秋千:“姐姐,那有秋千,可好玩了,我推你啊。”
程琂静静坐上秋千,一晃一晃的,忽高忽低,手里的冰棍化成了水,只剩个光秃秃的棍子湿捏在手里。
“姐姐,你看,是月亮,今晚很亮啊。”乔妤站在她身后。
程琂仰头看向天空,明亮的月高挂,不见一片云,孤寂又发着光,像江温,像母亲,会有圆缺,会有云遮,从不会因此灭掉。
良久,程琂反应过来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她扫了眼他们几个,是才认识的人啊,年纪比她小,却比她更懂得。
“我想打个电话。”程琂下定决心,从裤子后口袋拿出手机,扭头冲乔妤一笑:“谢谢你们。”
乔妤笑眯眯:“不客气。”转身坐上另一个秋千,往亭子那边吼:“彭嘉海,过来帮我推一下。”
程琂拨通江温的电话,随着通话那边的嘟嘟声响起,心静如水:“江温。”
通话的另一头,敲了两下屏幕,应了她。
程琂跳下秋千,往假山那边走去,蹲下来看着小金鱼绕着山游来游去,自顾自地:“江温,公司会议其实定在明天,开三天左右,我请补几天假,可能下周再回去,这次回去之后......”顿了顿,小声问:“你还在听吗?”
耳际传来两道敲响声。
“我有些话,今晚如果不在电话里说,可能见到你,我就说不出来了。”程琂不禁苦笑,捡了根树枝划拉着水,鱼群一下子全都散开而逃:“这一次回去,我会辞职,会离开广市,江温,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的去爱你,你说的话,我现在才明白,是我没有爱人的能力,我以为照顾你,照顾他们是爱你的表现,但我常常忘记你需要的也许不是这个,我们说过很多次,要好好爱彼此,你的爱,我感受到了,真的感受到了,可我没有给到你。”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哭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胆小鬼,就是王八一只,看起来是冲着事情解决,实际是逃避。”
【看信息,程琂,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通话还在保持,信息的声音一条覆盖一条。
“江温,你就要装义肢了,复建的事...我拜托江宇和梁成,他们会在陪你的,等开学,江宇回去读书,我跟梁成说过,在学校他会帮你的,至于工作室,有石山在,你适当和他协商,等回去我整理成文件发给石山,还有叔叔的病,会有办法的,钱的事你不要担心,你好好读书,好好生活。”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分手了?】
【别哭,我答应你,分手,分开,都答应你,别哭了。】
【程琂,我说过你想走不会拦着,既然你要走,就干脆一点,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江温刚从医院回来,还没进电梯就接到电话,担心信号不好,索性坐在门口,从她说第一句话就察觉到情绪不对,没想到她事事都想全了。
唯独,没想过他怎么办。
他早就知道她的爱浅,只是越靠近她越想贪图全心全意,是自己想要的太多,逼得她太紧。
他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着远处她往日会经过的路,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将这句话删删减减多次的话发出去,浑身一颤,直接挂了电话。
他们还是走到这一天。
她先走了,留下他在这个地方。
在她带他来的地方。
在她跟他来的地方。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问一句,她在哪里。
他好怕自己,会求她留下来,绑住她的未来。
他知道自己开口,她一定会留下来的。
程琂被挂断电话,捧着手机,一条条翻看他发过来的信息,反反复复盯着分手那条信息,心里一窒,脑海里响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嘴哑?
她慌忙打电话过去,对方挂断,再打,再挂。
她编辑短信,指尖几次按错键,一个字迟迟打不成,眼泪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