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致是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那照这么推算,尸体想必是昨夜被杀,只不过二十九晚几时被杀便不好推算了。陈挽和那仵作这么一说,自己心里倒是有了大概的时候,因为前夜有船货入港,工人最晚得忙到亥时,这滩涂不算僻静之处,出入陈家码头必经之路,那必须得在亥时后行凶,趁着子时涨潮前杀害,那么尸体才可以被泡入水中淹没证据,而第二天又随着退潮被看见。
“杀了人了,藏尸为何不好,怎么按你说的,偏要让人看见呢?”陈财添忍不住问。
陈挽接着解释:如果杀了人藏了尸,那基本上就是凶手希望这人死个远远地,就此消失,如若没人发现,自是最好。而本家工人尸首所在,实在是太过明显,就是要故意让人发现的,明显是想示威或者暗示着什么,不得不让人想到一月之后的“送王船”。
接着说为何知道是被杀害而不是自己溺的水。陈家码头上的工人各个都识水性的,上工前,工头检查了也是各个都不许饮酒的,这是其一。而最为重要的还是,尸体在农历九月的太阳下曝晒了一个上午,还是能看见皮肤发白发皱之间有明显的几乎快合上的刀痕。
“我让仵作细细地量了尺寸,偏偏正巧就是这般短刀的尺寸。”陈挽又一回亮出了那把短刀。
“那你和大家说说,为何偏就是这把,以及这把刀又如何就是乌石的,即便就是乌石的,那又有何用?我们两个大姓械斗,你以为命案就这一条?如果真的可以谁理亏谁退场,那么早已经不是如今这个样子的。”陈财添语气温和了一些,但是眼光似乎又看得更远更深了一点。
陈挽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接着又说道:
我还是和阿爷以及各位族里长辈说下这个刀的事情。这把刀一开始没和尸体一起找到,因为刀子重,并且凶手也扔得更远了,想必是想着曝尸,但是没想这么早就把自己是凶手这事儿给暴露出来。这要是日常的九十月天气,那想必这刀还会在沙土里埋得再久一点,但是今年风台来得晚,二九、三十日反常地躁热和艳晴便是因为有风台过境,那之后,大风冲刷了不少枯木树枝和船货残骸到岸上,这些东西重,往滩涂上泥沙深处里挖,十月初二初三的时候,风浪涌止,我找了人在退潮时候一起去清理了,想着碰碰运气,还会不会有些什么东西能够冒出来,果然见到的便是这把短刀了。我们工人都没有佩刀的习惯,毕竟搬货时就足够负重了。偏巧挖出刀子的地方是前一两日发生命案的地方,如何不巧?再论说为何这刀只能是乌石的,这刀本来是西南一带流行,我商队上见那边的人使过,但是乌石的族长记得是有女嫁去了西南的,如此种种说来,那又如何能假?
“那你说说,如今能是如何?”陈财添定睛看着陈挽,看得陈挽都不那么敢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