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润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低声笑了出来。等庚瑭回过神来,那本海关法已经在她的手里了。这就是她和曾安润曾经约定过:如果违反他们订立的约定,就由违约方自主抽选一张纸条,睡前进行朗读。
对于陌生的专业用书,硬读是一种残忍。
当初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惩罚时,庚瑭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总吐糟这是什么诡异的癖好,莫非这是什么新的催眠利器?还猜想过曾安润是不是《朗诵者》的经典观众。想想如果晚上曾安润在自己耳边念叨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是国家的进出关境(以下简称进出境)监督管理机关……
那必定会是一个好梦的夜晚呢。
“先去洗澡吧。”曾安润拍了拍庚瑭的肩膀,打算帮她把书先放到床头去,却被庚瑭拦下。庚瑭翻开那本看着不算厚的海关法,冲他摆摆手:“你先去洗。这本书我不是很熟,我先读熟里面的专有词汇。”
面对自己合法配偶的要求,曾安润没有拒绝,拿着睡衣转身先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后,空气里的湿重的水汽和佛手的气息突然加重,庚瑭抬头看过去。
曾安润洗好了,白净的面孔透着红,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怎么看都有些□□的意味。庚瑭却没多想,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等从里面出来,庚瑭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还在向外冒着热气。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自己放了进去。被窝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曾安润乖巧地侧卧着,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催促道:“读吧。”
“第一条为了维护国家的主权和利益,加强海关监督管理,促进对外经济贸易和科技文化交往,保障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特制定本法……”
外头疯狂的世界仍在运转,屋里头她轻声念着,虽然她的声音不算甜美,也不会什么朗诵技巧。曾安润却格外入迷,这并非是他一时兴起而想出的“惩罚”,而是一次奖励。依稀里,他回想到多年前的一个梦,也像现在这样。他分不清那究竟是过去的幻梦,还是自己结合现实臆想出来的过去。
时针正好走向十,如果是之前的单身时光,庚瑭绝不会如此早早睡下。但和曾安润同居后,她就与日夜不分的作息彻底割席,如今到了这个点,她也满是睡意。
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庚瑭放下书,小心地关了灯。
月光透过缝隙,照见相拥的两人。
微弱的安宁在空气里徘徊,一双手伸出被子勾了勾,没有发现另一个人。庚瑭挠了挠自己的头,缓缓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迷糊着瞧了一眼挂钟。
才六点,比平时要早得多。
没看见曾安润,庚瑭自己缓了会儿神,麻利地起身离开了温柔乡。看见床头还放着那本海关法,庚瑭自然把它拿到了书房,让它归位。在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庚瑭估摸着曾安润是去买早餐了,偷偷地打算帮助自己仅剩的一包话梅转移阵地。
书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被打开时,庚瑭傻了,里面哪有什么话梅。
她疑心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把剩下的抽屉全打开,也不见那小东西的身影,倒是翻出一本稀奇古怪的本子。
本子由一张墨绿色的麂皮包着,没有印字,有些破旧。侧面的书页微微泛黄,看的出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这难道是曾安润写的日记?
他会写些什么呢?
秦女士的话好像还在耳边,曾安润知道她的小癖好,也包容她。可她呢?她作为曾润生的妻子,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包容和爱,又知道他多少呢?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吃到葱姜蒜这类调味料,盛出来前都会仔细看过,就只为了她不吃到再吐出来。他包容她的爱好,书房放进了她收藏多年的乱七八糟的闲书、收藏品。这个房子逐渐堆积属于庚瑭的颜色,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爱的模样,就像一座专属于她的城堡。
而她对于曾安润的认识,好像和一个普通友人无异。爱吃蘑菇和蕨菜,一点儿辣也吃不得,一吃就会和自己一样满身大汗——还是两人第一次约会才知道的。
莫名地,想要打开窥伺他的隐私,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
庚瑭略微兴奋地翻开了第一页,然后她就愣住了。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庚历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雨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学。
好像,不止一点喜欢。”
一个荒谬的妄想在她脑子里爆炸,她赶紧翻到最后几页,看到了最新的一篇,上面的墨迹似乎还没有干涸。
“庚历十年八月二十八日,晴
瑭瑭又偷吃零食了,担心她身体的状况。
晚上读了海关法,睡得很好。”
十年前,那是庚瑭的高一,也是她认识曾安润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