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身孑然,这是微臣唯一还算珍藏的东西。”
宁久微一瞬被拽入回忆的湖底。
亦是隆冬凛冽。
……
——顾衔章,你为何追随凌王?你为何要勾结内阁,冤我父王?
——那公主殿下为何如此确信微臣做了什么,又为何如此确信宁王爷何其无辜。
……
……
——你恨我吗?
——你相信所有人,唯独从不信我。
……
那枚玉石戒是顾衔章在她十八岁生辰送的,宁久微自己也不知为何愿意戴了那么久。一直到那一天。
那似乎算是决裂了。
她将戒指扔进了冰冷的湖底,再也没回头。
上辈子顾衔章没有和她说过戒指的来处。她一直以为那是他随便买的。
扔的时候后不后悔宁久微不记得了。
只是后来顾衔章不在了,不管何时她再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总是会想起那一天。
“要吗?”
顾衔章的声音近在咫尺,将她越来越远的心绪拽回眼前。
宁久微看着他顾盼生辉的眉目,伸出手去,抬着下巴说, “当然要。”
他浅浅低眉,牵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食指上。
“这玉石戒只有一枚吗?”
是父亲母亲的东西,应当有一对才是。
“嗯。只有一枚。”
顾衔章若有所思道,“因为这不是束缚,是唯一的月亮。”
宁久微转着戒指,歪头,“什么意思?”
“不知道。”顾衔章说。
真的不知道。
这只是他小时候听父亲对母亲说的话。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大概像公主殿下一样。”顾衔章嗓音漫漫, “独一无二,堪比日月。是唯一的信念和永恒。”
这些话不知道是他随便说的还是认真想的,总之,宁久微很受用。
顾衔章执起她的手,在玉石上落下一吻,“所以,也意味着微臣只属于公主。但公主殿下,永远自由,皎洁。不敢为臣独有。”
因而公主是天下的公主,却只是独属于他的月神。
“这个礼物公主喜欢吗?”
“喜欢。”
宁久微心跳砰砰地,又一边不可抑制地想起她扔掉这枚戒指时的景象。
心中涌起许多情绪,五味杂陈。
她上辈子真是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呢……
宁久微越想越觉得歉疚,正欲捧着顾大人的脸怜惜一番。腰上忽然多了一道力。
顾衔章双手扶着她的腰往前带,她撞到他胸膛上,离得更近。
她站在床上,比他高出一头,因而感受到顾衔章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洒在她脖子上。
他抬头看她,“那是更喜欢戒指,还是更喜欢小玉件?”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一碗水端平地说,“各有各的喜欢。”
“这样吗。”
顾衔章轻笑一声,沉吟道,“那看来微臣得让公主更喜欢才行。”
他额头抵在她肩上,手掌从腰身一侧滑直身后。隔着薄薄一层贴身里衣,他温热的呼吸尽数贴在她锁骨,胸口。
宁久微下意识地想推拒,身体却又不自觉地迎合,更贴近他。
下一刻他的气息不再隔着距离,带着温度的唇切实地印在她肌肤上。
她不自觉地轻吸了口气,本能地搂住他。
窗外是沉沉的孤寂与隔绝的寒意。
夜深如墨,半轮银月冷光莹莹。
暖账锁冬春,潮汐伏涨,月也消融。
*
新年后,陛下有旨,命顾大人前往临州。从临州辗转金陵,南巡监察整肃地方,时三月。
这在宁久微意料之中。
上辈子他没跟着顾衔章一起,而是直接前往金陵,见王兄去了。若非有机会见王兄,她都不会离开京城。更别提和顾衔章一起南巡。
不过这次她决定的是和他一起。
当然,她要去,安禾便不会安分。缠着陛下和皇后娘娘闹了三天,陛下终于万般不愿地松口。
上辈子宁久微是独自收拾行李独自南下,带上银烛轻罗,陈最和魏叔一起直奔金陵,迫切去见王兄。
她甚至比顾大人早出发了几日,因此都不知顾衔章的南巡队伍有那么多人。除了御史台随行大人和侍卫队,还有皇叔,林将军,祁世子也都会同行。
临近启程的前几日,国公府世子前来公主府拜访。
此次南巡除了皇叔,其他人皆算是作为顾大人辅佐。因此祁聿提前过来一趟。
之前宫门一别,宁久微一直记挂在心上,原本打算亲自去国公府的。谁知倒还是世子先来了。
得知祁聿要来,宁久微早早便吩咐下去做了准备。想着顺便留世子用饭。
不久后。
祁世子到了公主府,还未穿过前院回廊,便见明宜公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祁聿哥哥!”
宁久微开心地叫了他一声。
其实知道世子也会一起南下的时候,她就挺开心的。
见公主过来,祁聿顺势停下步子,抬袖行礼, “参见明宜公主。”
宁久微:“祁聿哥哥见我,不必如此拘礼。”
“多谢公主。”祁聿笑了笑,“顾大人可在?”
“在。”
宁久微说,“不过聊完正事,祁聿哥哥顺便留下一起用饭吧。”
祁聿迟疑片刻,不等他考虑,便听公主果断地决定,“就这么说好了。”
祁聿温和地低首,弯唇答应。
相隔不远处,顾大人路过前院庭门,缓缓驻足。
陈最作为保护公主的卫首,这会儿正好跟随顾大人身侧相谈关于南巡之事。轻罗身为公主殿下贴身侍女,也在一同听随。
顾衔章说着话停下来,他们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