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走近,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凝视,宁久微下意识厌恶地蹙了蹙眉。
“那美人可以好好认一认。”
他说着便要碰她的手,不待陈最阻拦,宁久微便皱眉拿团扇挡开。
“放肆。”
“放肆!”银烛适时地开口,冷冷道,“胆敢对明宜公主无礼。”
襄王神色一顿,“明宜公主?”
她依旧坐在那儿,淡淡掀目,“你方才不是问本公主姓什么?现在可知道了?”
襄王终于想起他方才为何会觉得她眼熟,他曾在宁瑞的画中见过明宜公主的样貌。
济州在金陵之下,从前此处金陵一带只有端亲王。后来肃王殿下坐守金陵,就一切都变了。
不止宁瑞恨,他亦恨极。
但如今端亲王已然倒下,他又能如何。
“原来是明宜公主。恕本王眼拙。”
“什么东西,也敢冒犯本公主。”宁久微讽刺道,“襄王爷果真是在济州太快活了,上京城久未踏足,怕是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襄王笑意凉了几分,“早就听闻明宜公主容姿无双,千娇百媚。能在金陵得见,是本王之幸。”
“本公主可不觉得有什么幸。据本公主所知,你襄王一族曾向陛下求过婚旨。妄图与宁王府联姻。”宁久微声音淡淡,“当真是猖狂放肆。凭你也配得上本公主?”
襄王隐忍着,“明宜公主不愧与肃王殿下一系血脉。”
“你也配提本公主的王兄?”
“你——”襄王忍无可忍,“宁王府曾再辉煌,如今也已油尽灯枯。明宜公主还是莫要连半点退路都不留。”
“宁王府再油尽灯枯,也不是区区外姓族氏可评判。襄王爷,你别忘了宁瑞世子是什么下场。在金陵城,有本公主的王兄在一日,便千万记得弯下腰做人。”
……
两日后,金陵最繁贵的酒楼,襄王自楼上坠下,废去了半条命。
所有人都瞧的一清二楚,是肃王殿下动手。
听闻是因为襄王口出狂言,私下诋毁明宜公主。
此事很快传至天听,陛下在上京城得知此事,不日便一道圣旨令肃王归京。
虽然事情闹得比预想的要更严重,但目的达到了。
王兄找她的时候,宁久微原还是装傻的。
但宁尘没有让她蒙混过去。
海棠院里,宁尘语气平静温和,“你惹怒襄王,又想办法让我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我回京吗。”
宁久微坐在秋千上低着头没吭声。
“端亲王已倒,现在襄王也废了。如此,金陵一带只有我这个肃王在此坐守,陛下怎可安心。” 宁尘问,“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陛下不安,自会想方设法召他归京。
“说话。”
宁久微缄默良久,抬头道,“是,我就是想让你回去。”
宁尘目色不改。
“王兄分明也清楚,只有归京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窈窈,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宁王府的责任是忠君。”
“那若是错的呢。君王便一生都是正确的吗?”
“这与对错无关。”
“王兄是想说,从陛下坐江山那一刻起,宁王府便是陛下的影子。哪怕覆没,也在所不惜。对吗?”宁久微认真望着哥哥,“可宁王府忠君到底是为天下,还是只为了君王?”
这是宁尘第一次觉得自幼只会在他怀里撒娇闹脾气的王妹长大了。
虽然还是个小姑娘。
但似乎真正成为了明宜公主。
“王兄。”她柔柔地说,“陛下老了。”
*
春潮带雨,万条绿丝。
原以为金陵此行一切顺利,可就在端亲王被押送回京的那一日,祁衡带来消息。
“端亲王死了。”
那日,皇叔也回到了肃王府。
那时宁久微不知道端亲王为何会死。
也并不知道她当初想方设法让皇叔先一步救下长姐,是一个多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