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轻不淡的一眼,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宁久微攥了攥帘子,很想甩下车帘就走。
“顾衔章。”
顾衔章踏上府外石阶,听见她的声音停下了步子。
分明想的是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心软,可只是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都做不到不理她。
宁久微走到他面前。
顾衔章本就比她高处许多,站在石阶上更显得居高临下。
宁久微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提起裙摆走到他前面更高的台阶上,面对面看着他。
她能来这里找他已经是不正常的事情,明宜公主不会低头也不会软话,顾衔章也没指望她说什么。
于是相顾无言。
半晌,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公主何事。”
宁久微目光落在他的玉腰带上,沉默一会儿道,“本公主没有做对你不好的坏事,你不能闹脾气。”
顾衔章注视她低垂卷翘的眼睫,没回应。
宁久微便又低声补充一句,“……长姐不会有事的。”
顾衔章语气淡然,“怎么算闹脾气?”
“你现在这样就是。”
“困我长姐作威胁,还不允许我闹脾气。公主殿下,你们皇室圣族之人,到底是高高在上还是欺人太甚?”
他声音并无起伏,却偏偏每个字都能戳在她心上。
宁久微有些生气,有些委屈,还有一些复杂的从未有过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烦恼。
“本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她偏过头说。
顾衔章静了几许,极淡地轻笑了声,这笑冷淡无温,宁久微不喜欢。
“回到京城这些日子,没有人告诉公主殿下我都做了什么吗。”
如他所料,不论是肃王还是祁衡,都只会无条件将明宜公主高高保护。不管发生什么,亦或是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我知道。”
“公主知道还来哄我?”
宁久微不吭声。
顾衔章似叹地垂眸看了眼她拽住他衣袖的手,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低声自语一般说着。
又沉默了一阵,宁久微看向他。
“顾衔章,本公主的生辰你还记得吗。”
他抬眼,她又移开了目光,直接道,“跟我回去。”
“回不了。”
她眸光划过显露的情绪,蹙眉的片刻似乎把想说的话在心里重新措辞了一遍,才又硬生生地说, “回去。”
话落的同时顾衔章走上一步台阶,两个人的距离顿时近了许多,宁久微本能地后退,忘记了身后的阶梯,险些向后倒去。
顾衔章手臂稳稳搂住她的腰身,他走上来一步,她就又不比他高了。她的额头似乎碰到他了的唇,但没等她更仔细地感受到,炽热的呼吸已经贴在她颈侧。
他抱住她的时候双臂的力道总是坚定又牢固,她很喜欢。
顾衔章侧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带着压抑的克制,“公主殿下,不要再动摇我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摇我。不要插手,不要管,好不好?”
她根本不知道她多轻易就能动摇他的一切决心。
“你不是在意我,相信我吗。”他的唇若在她颈脉上若即若离地触碰着,耳畔都是他的气息,“那就不要让我痛苦。”
某一刻他的声音恍惚与她上辈子的梦重叠。
……
——公主殿下若是痛苦,那就杀了我。
——你要怎么才肯信我?
……
宁久微无法回神。
顾衔章却已敛眸将袖子从她手中慢慢抽出来,恢复平淡。
“公主殿下自己回去罢。”
*
四月总是芳菲悠长,处处绿意。
云雾薄而清澈,树影很淡,连雨丝都是痴缠的。
野花漫布,万象繁生。
宁久微喜欢自己出生的季节。
自幼父王便常说,他的小公主生在最明媚之时,是上苍赐予他最珍贵的礼物。
生辰前两日,煜王爷身为为不速之客忽然前来公主府,倒是让宁久微一时意外。
虽然知道他会来。
“我不请自来,明宜姐姐莫怪。”
宁久微请他在平湖水榭小坐,煮了一壶春茶。
“怎么会,巴不得你来呢。我只是想你这样直接到公主府来,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宁彻笑了笑,“不会,我才回朝,许多地方都要去。明宜姐姐这里自然是要来的。”
宁久微颔首,“那就好。怎么样,回来后可有麻烦?”
宁彻:“麻烦一回来便不少,不过没关系。”
宁久微:“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宁彻看向她,“明宜姐姐,我不用你保护,我既然可以回来,就可以保护你。”
宁久微愣了一下,弯弯唇,“那好啊。”
宁彻:“明宜姐姐若是愿意,叫我阿彻就好。”
宁久微忽然想起上辈子,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这句话。
一样的语气和神色。
她十分自然地改口,“阿彻?”
“嗯。”
相视笑后,宁久微将煮好的茶倒了两杯。期待地望着宁彻,“对了,唔,父王可有让你给我带什么?”
宁彻摇头,“不曾。”
“信件,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一样也没有吗?”
宁彻不想骗她,又不忍心继续摇头。
宁久微见他如此,失落地垂下眸。
宁彻正打算说些什么安慰她的时候,宁久微重新抬起头,“没关系,我知道父王也是很想我的。”
宁彻:“明宜姐姐不必伤心,以后和王爷还会有很多时间重逢的。”
“嗯。”宁久微认真点头,不着痕迹地接话题, “对了,最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