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扶盛辞。她顿了一下,没理会他,却从反方向干脆利落地自己翻身而下。
贺子骞一头雾水:“你又惹她了?”
他摇了摇头,面上看不出喜怒,默默跟在盛辞身后。
这个小镇看着并不太平,比上一处还要破败偏僻不说,家家门户紧闭,几人竟然连家客栈都寻不见。
贺子骞烦躁地抓着头发:“不会要淋着这破雨露宿一晚吧?”
正在此时,一只圆滚滚的、雪毛团似的小狗摇着尾巴冲了出来,在温虞脚边打转儿,干干净净的皮毛瞬间被泥水染脏了。
云弘苏奇道:“温哥哥,你认识它呀?”
贺子骞哼了声,“他就招这些小畜生喜欢,昨天在那家的院子里,那只大黄跟见了骨头一样黏他。”
“福妞!福妞!”
一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这只白毛小犬抱在怀里,“怎么跑出来了,走,我们回去,喂你吃好吃的……”
“喂!”贺子骞抓着他后领把人提回来,不客气地问:“你们这怎么家家门关这么紧啊?一家客栈都没有?”
小孩当然不肯理他,挣扎着就要走,还是温虞让他放了手,道:“我们从京城来,护送我家小公子去长水县,请问这里有没有可住宿之处?”
看他礼数周到温文尔雅,小孩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小栈倒是有,西边穆婆婆家就可以住客,她家房间多,喏,就是挂着很多辣椒的那家!不过这几天不知道她还肯不肯让你们住……”
“怎么说?”
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困惑之色:“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娘说这几天不用去学堂了,这也挺好的。我还希望天天都戒严呢。”
闻言,云弘苏默默抓紧了盛辞衣角。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摸摸他柔软的发顶。
他比云弘苏还要大一点,却不知战事动荡的凶险,只是这份天真又能维持几时呢?
几人来到穆婆婆家门口,果然屋檐下挂满了一串串晾晒着的干辣椒。只是还没碰到门板,就听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传出来,凶巴巴地喊:“莫敲了!不迎过路客!”
他们现在浑身已经被淋得湿透,个个都像落汤鸡,看着真是凄惨可怜。
盛辞倒是不甚在意,摆摆手,“走吧,找个破庙凑合一晚也行。”
云弘苏哭丧着脸:“这也太惨了,我要回家……”
大概是听到了女子和小孩的声音,方才还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老婆婆警惕地打量他们一番,道:“我早听到你们在外头说的话,是要去什么长水县?”
盛辞点点头。
“长水县在征兵,你们知不知道?”
长水县离楚凉边界不远,算是这一片称得上人丁兴旺的地方,血衣军的确在此设立过征兵点。
——可这个老婆婆怎么会知道?
她伸出皱巴巴的指头,指着温虞和贺子骞道:“你们两个看着都身板弱不禁风的,这个——这个还是奶娃娃,不适合去!”
目光一转,她望向盛辞,眼中才染上点满意之色:“你很好的嘛,虽然是女娃娃,看着像个练家子!考虑去吗?”
盛辞失笑,这个老婆婆怎么像在替血衣军招揽人?便拱手行了一礼,道:“我等此行护送小公子去往长水,如果血衣军肯收,那自然愿意为国分忧。”
穆婆婆哼了声,“这还差不多……看你们不像坏人,进来吧。”
这间屋子的确看着空荡,但却很整洁,似乎是普通农屋改造的小栈。
穆婆婆升起暖炉给他们烤干换下来的湿衣裳,几人刚围着小暖炉坐下,她就端来了一锅麦仁汤。
云弘苏喝了口,嘟囔道:“好寡淡……能放点辣吗?”
“那辣椒可是我小儿子的最爱!留着等他回来吃嘞,凭啥给你这小娃娃吃?”穆婆婆哼了一声,手上却动作不停,从灶台边翻找出一瓶辣椒粉撒进汤中。
调味更重后,热汤喝起来更加暖身了,很快驱散了春末雨天里最后一点寒意。
温虞漫不经心问道:“您小儿子在血衣军中吗?”
“何止小儿子?”她一瞪眼,“我家老头子当年就在血衣军最早那一批人里,跟在淮安王手下打西凉蛮夷,可惜没回来……不过,我三个儿子现在都在血衣军!哦,算了算,他们有两个月没寄信回来了……”
闻言至此,贺子骞与盛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出了复杂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