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都是新兵,不熟悉附近环境,哪能知道这是战俘营啊?”
老人双眼半眯,鼻翼微微翕动,满脸怀疑探究之色,在面前两人脸上扫来扫去,不多时,又继续厉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大楚的细作?”
“不是。”
“真不是?!”
盛辞:“……真不是。”
他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摆手道:“知道人生地不熟就别乱跑,否则万一被人抓去砍了脑袋,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喊冤吧!”
言下之意,竟是不再为难他们。
这人竟如此好打发,盛辞有些出乎意料,只是当下也不适合多耽搁,她点头应是,拉着温虞就要离开。
刚一动身,老人却喊住他们:“慢着!”
“……您还有事?”盛辞心道不妙。
“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的目光落在盛辞拉着温虞衣袖的那只手上。
坏了,她现在是作男子装扮,这位老人家不会以为他们是断袖,故意趁夜深人静之时跑到隐蔽处偷情来了吧?
她正在犹豫,到底是顺势答应好还是否认了好,若是否认,这人看起来疑心极重,不会直接就把他们当成细作送去处决了吧?
温虞见状,拦在盛辞身前替她解围:“老人家,这位是我的表弟,您实在误会……”
老人眯了眯眼,语气中的鄙夷更浓了,“这话唬小年轻尚可,想骗我老爷子可不行。你看着就比她要小上两三岁,表弟?我只需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你们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
盛辞知道糊弄不过去,心下也生了几分疑惑,她跟温虞相处这段时日以来,他凭借着那具皮囊和温雅公子的翩翩风度,一向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所向披靡未尝败绩,这老头却仿佛见第一面对他很有敌意似的,实在稀奇。
思忖片刻,她只好道:“咳咳……我们的确不是表兄弟,这位与我是同乡,关系……甚好,又一同加入军中,所以比旁人亲近了些。”
老人明显并不全然相信盛辞的说辞,却也没再追问,停了片刻,从怀中掏出张羊皮卷纸来,塞进盛辞手中,道:“哼,老早就注意到你们俩了,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打转,怕是吃起饭来连伙房都找不着吧?这张路线图收着,别像小……小孩似的转眼就丢了。”
盛辞尚在云里雾里,那个老人却转身健步如飞离开了。她展开手中的羊皮纸,上面内容潦草,线条也抽象弯曲,但细细辨认之下,似乎真的与实际地况相同。
她疑惑道:“他怎么会随便就给陌生人送这么机密的东西?不怕军中其他人知道了处罚他吗?莫非……这图上内容有诈,等着我们羊入虎口?”
“我看,非也。”温虞摩挲着羊皮纸边缘的褶皱,目光微沉,“这路线图看着存放了许多年,不像是赶制出来试探我们的。还有……我觉得方才那位老人家,对你很友善。”
“有吗?”她回忆方才老人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态度是要比对着温虞好上一些。
他笑道:“当然有。我家娘子生得如花似玉,谁看了不心生喜欢?嘶!轻点……”
盛辞收回拧他腰间的手,丢了一记白眼。
此时夜已经渐深,不宜久留,两人溜回营帐中,刚刚躺下去,恰好巡夜人撩开帐子进来。他瞥了眼正在铺被褥的盛辞,皱眉道:“这时候还不睡觉,做什么去了?”
她慢吞吞答道:“我前天刚来不懂规矩,刚才起夜去了,把隔壁床吵醒,他不乐意,拌了几句嘴。”
那人没再揪着不放,瞪她一眼,扔了句“不要喝那么多水,起夜影响明早晨练”,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营帐中的油灯给点燃了。
夜灯亮起,耀醒了营帐中大部分人,睡得死一时没醒的屁股上便要挨上一脚。不多时,营帐中众人都各自都揉着眼睛坐起身,睡眼惺忪望着巡夜人,呵欠连天。
那人对他们的精神面貌颇为不满,眼睛一睨,道:“你们这群新来的,一个个可真是觉浓……知道明儿是个什么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