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生毕业那年,脑子一抽,跑去当了娱乐记者。
挣扎着摸爬滚打了几年后,自己做了个媒体账号,靠着采访搞笑为生。
挣不了大钱,却也饿不死。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我是陶明钰。”
电话对面没有声音,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刚想挂断,一道温和声音沉稳传来:“你好,我是陈珺璟。”
诡异的沉默,就在我思考这是一个诈骗电话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对面再度开口:“我很喜欢你的采访,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为我做一篇专访。”
……
“绝对是诈!骗!”
小夏一拍桌子,言辞凿凿道:“不是诈骗我把楼下那条河给喝了!”
“要老板单独采访?!开什么玩笑?”
“万一老板去了之后,他们打着休息的名义让老板喝水,等老板再醒过来人就在缅甸怎么办?”
“别看老板不值钱,但她器官值钱啊!万一老板反抗触怒了对方,对方一怒之气对老板断胳膊断腿!电击扣眼割肉——”
她说的实在是扎心又恐怖,我打了个哆嗦,汗毛直立,小声问身旁的贺澍:“小夏这些天都在看什么?”
贺澍显然也有些头疼:“缅北诈骗。”
话落,小夏撑着桌子气势汹汹看他:“那你说像陈老先生那样一个人为什么会主动要求我们为他做专访呢?只要他愿意,别说国内,就算放在国际上,顶尖的媒体也任他挑。”
贺澍扬了扬下巴:“说明他眼光好。”
小夏几乎是同时道歉:“对不起老板,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我有气无力摆了摆手。
小夏话虽难听,但说的是事实。
陈珺璟晚年逐渐淡出世人的视线,却不代表他在当代艺术领域中第一人的地位被人遗忘。
他这一生是写成小说都会被人觉得夸张的程度。
生于千禧年的天才,从不收徒的国际画坛大师甘愿为他破例,世界顶级名师亲自教导,他在聚光灯下一步一步成长为当代艺术领域中最年轻且最具有影响力的第一人,这一生接受的采访大都来自国际或国家专媒。
所以不怪小夏的质疑。
因为我也不明白,他在隐退这么多年后,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样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媒体。
……
采访的地址是一处私人玫瑰园。
恰逢花期,园子里的玫瑰大片大片的盛开。
我惊艳的看着这一切,像是一只进城后大开眼界的土狗。
玫瑰花海的尽头是独栋小屋。
小屋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穿着一件酒红色毛衣,气质却没有一丝的俗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又明亮。
一看就是一生顺遂,没有经历太多苦难。
我脚步一顿,随即小跑过去,弯腰鞠躬道:“陈老先生。”
他对着我笑了笑:“能陪我去玫瑰园里走走吗?”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伸手想搀扶他。
可他却避开我的手:“不要把我当做一个老人。”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去这件事。
我只能小心翼翼走在他身旁,放慢脚步配合着他。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十八步时,他突然开口与我闲聊,就像是一个慈祥老爷爷对晚辈的关爱。
他:“记者这个工作很辛苦。”
我:“还好,相比于专业记者会比较轻松一些。”
他:“榕城消费很高。”
我:“维持生活还不算太难。”
他:“那当娱乐记者的话会开心吗?”
我:“挺开心,毕竟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事情。”
他突然停下:“我听说你大学学的并不是记者相关专业。”
想起大学选的专业,我尴尬笑了几声解释道:“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学着玩的,神神叨叨的一个专业。”
我高考完那段时间,格外痴迷穿越小说。
以至于报考志愿时,不顾家人反对,执意选择研究时空穿梭的专业。
同时熟背历史,妄图穿回古代,青史留名。
只可惜现实残酷,时空穿梭只是我导师提出的一种猜想,在无数次失败后,我年少时的梦,彻底破碎。
可陈珺璟不觉得这是一个神神叨叨的专业。
对此我有些意外:“陈老先生也信这个?”
“以前是不信的。”
他手指轻抚着旁边一朵盛开的玫瑰,就好像在小心呵护着什么稀世的珍宝。
“但是自从姐姐失踪后,我相信这世上一切玄说。”
我敏锐抓住他话里的一个词:“姐姐?”
出于记者的职业素养,在来之前我查阅过很多关于他的资料。
资料显示,陈珺璟是独子,六岁父母身亡后,被舅舅一家收养,八岁时跟随第一任老师生活,哪儿来的姐姐?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的视线却似乎落在很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从来不肯告诉我,只让我叫她姐姐,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师带我离开了舅舅家,但其实真正带我离开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