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觉那么准,可她却说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陪我一辈子,而我从来不敢想象我与她有一天会分开。”
“至于老师说我依赖他,我没办法否认,因为对于我来说,这种依赖是相互的。”
“比起我依赖她,我更喜欢的、更在意的是我也会成为她可以依靠的那个人,但她似乎并不愿意这样……”
……
月亮初升,高楼上的点点灯光在黑夜里像是倒过来的星河。
他站在树下,看向马路对面一家有着巨大落地窗的花店。
花店里,她带着口罩,给花换水剪根,包装花束,给进店的客人进行介绍,最后坐在桌前从几个长方形的大盒子里拆出一堆鲜花摆来摆去。
这些年她的生活一直都这样,自由散漫,毫无规划。
这个几个月跑去农场喂鸡,下几个月跑去给别人遛狗,再过几个月又去学做咖啡……
不同于他在一条路上一直走,她似乎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
悬挂在半空的风铃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好——”熟练的话在她看清来人时一顿,最后变成:“你怎么来了?”
他走过去,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路过。”他在内室打量了一圈:“怎么就你一个人?”
“妹妹请假,老板翘班,让我看店。”
她抱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伸出手去接,她却避开他往冷房走。
“说实话,看着别人开花店光鲜亮丽、文艺浪漫,可真到了自己,还是买花更快乐。”
她把花分类放进花桶里,关上冰房门,感叹道:“房租也贵、装修也贵、材料也贵、花卖不出去砸手里更贵而且还心疼。”
他不理解她的顾虑:“你又不用考虑成本,喜欢就开呀,不用担心亏本问题,反正我有很多钱。”
她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枝叶,等到装进垃圾袋打了个结扔在门口后,转过头来好笑的看着他:“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败家的潜质。”
他理所当然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不要。”她干脆利落拒绝,“我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要去流浪,说出去我这么大一个人靠一个小朋友赚钱给我花,想想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他不满抗议:“我十八了!”
她转身从花架上抽出几枝玫瑰,擦干枝干的水放在桌上。
“十八又怎么样?只要你比我小,你在我这儿就永远是个小朋友。”
但是他永远都会比她小。
所以她永远会把他当做一个小朋友去对待。
就像他对她的称呼。
他靠在花架旁,看着她走过来又挑了几只说不出名字的花,然后从一旁架子上翻出几张包装纸,最后回到桌前,翻开顾客要的造型,熟练的包装着。
灯光下,认真又仔细。
他顺手拿过身旁桌上的本子,从兜里掏出一只笔。
线条随意的落在纸上,没多久便出现了一个人形,等到她包完,他也已经画的差不多。
“你在画什么?”
她抱着花束回过头,下一秒,她把花搁在桌子上,走过来探头探脑,随即发出一声惊叹:“你这是行走的照相机啊!”
他被她的形容词逗笑,但是他视线在画和她的面前来回的看,最后斩钉截铁道:“不过还是本人好看。”
“那当然。”她丝毫不谦虚的接过他的话:“虽然比不上明星,但领出去也不会丢人的好嘛!”
他微微弯腰与她的平视:“我还以为你一直戴口罩是因为对自己的长相自卑。”
她干笑了几声,避开他的视线:“没办法,才华比不上林黛玉,体质胜过林黛玉,三天两头总感冒,这谁收到了,天天跟一个行走的病毒一样,人家看着我也害怕,我上网查过,网上医生说,带着口罩能减少感冒的几率。”
“你应该去医院。”
“我才不要!”她打了个哆嗦,突然大声道:“我这辈子最怕进医院,像你们这种不怕医院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一进医院肚子就疼的痛苦。”
她好像特别怕医院,她说这是因为小时候生病总打针留下的后遗症。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她几乎是不假思考的说出这一句话,顿了顿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一直叫我姐姐,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其实以后去种玫瑰也不错。”她边往桌子旁挪边岔开话题,毫无逻辑的自言自语道:“地上长的、墙上爬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
她又这样。
他内心突然涌上一股无力,可嘴上却顺从的跟着她换了话题:“嗯,等我以后建一个玫瑰园。”
知道她不想花他的钱,他又补充道:“花钱雇你来养花。”
“哇!万恶的资本主义,还没有玫瑰园呢,就开始幻想我给你打工了。”
“那你做玫瑰园主也可以。”
“打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