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卿晔还是这般清兰疏朗,枫老身体可好?”
“岛主。”卿晔引两人进屋,
绕过迎面雕花铜镜,一位黑衣白发老者正端坐饮茶,云童一眼看见就扑了过去,
“枫爷爷,我想死你了。”
“来来,站好让我看看。”
枫老爷子扶正了云童,瞅了瞅说:“长了不少,这骨架子够硬朗,去吧,里屋炕头暖和。”
云童巴不得赶紧睡一觉,乐呵的就去了。
这厢爷儿三,不成一派心思难和,
“姬顷,你回来子晴可知道?她来信问我你是否除夕回去。婴雀也一直询问你的下落。”
“自然要回去见见他们,都快忘了样子。”
“枫叔可知道雪娘子在哪?”
不提还好,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那个老太婆,我哪里知道。”
“我回来时,见过雪婆婆在后面的山下,想是刚搬去不久。”卿晔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老爷子端茶不喝听的仔细,姬顷等着看笑话。
“就她自己?”
“倒不是,还有他人。”
“你这孩子,那人谁?是不是又是西头那个捕鱼的?”
卿晔不再言语,一口茶抿着,
枫老爷着急了,“你这孩子,长得人模人样,竟憋坏。”
“师傅,我的眼睛可还能恢复?”
姬顷细看卿晔一会儿,不像玩笑,枫老爷子没想到会被突然问这个,
心里却气急,呼呼的喘气,“你这是觉得走路累,想坐轮子?”
四境安稳太久,灵力的强大才能在未来乱世不被蚕食,不良于行的肢体妨碍修灵,
当年千难万险用了禁术将蛊毒封进眼里,只为能让徒弟远走一方,如今是他能舍弃就舍弃的么。
枫老爷子站起来瞪着姬顷,
“我同你们一起回子晴那处,倒要看看你从哪搞得丫头片子,祸害人。”
不等姬顷忙解释,人就拄着木杖进了屋。冬日的门帘大多厚实,姬顷被甩了一满眼泪花。哭笑不得,
转了一圈坐在窗边,窗外天地都是墨色,他仿佛看到北边的天空旋起的风沙有多么宣誓,莞唤,沙石的公主,看来自己惹了个麻烦女人,
“卿晔,你们为她取了什么名?”
“我见她时,琅轩雀姨都叫她玥儿,前面一个无字,木图赫连家的小女儿。”
呵,姬顷想也明白是婴雀取得,无玥无月,生来就是太阳的,辛苦寻得的姑娘,认识了一圈却最不认得他。
雪,独自静谧了一夜,树丫都被描了白边,山,掩去的棱角像剥了皮的水煮蛋,院里的几口水缸应景的结了带刺的白霜,
各家门头都是一排通红的挂贴,祛除一切污秽。抬头,便是苍天,入眼的蓝色,明明清澈纯粹,却越发看不透。
无玥抱着手炉,站在院里闭眼深吸,
“咳咳,咳咳。”无玥赶紧捂住嘴,不能让晴姨听到,这该死的身子太煞风景,发觉手腕处一阵暖流,
无玥回屋,看着窗边的一朵红艳,说:“你倒是收敛些,现在不是开花的时候。”
无玥深信这半死不活的干草因为自己的血,如今修成了灵体,那天地窖里缠在自己手腕的红线,
一定是他,摸透了她的喜好,攒足力气就会开出一朵红花,似莲非莲,
“那点灵力就别给我取暖了,你再变回干草,失血的还是我,花收起来,让别人看见了。”
当初鸑鷟说只管用水泡起来,本以为是句不正经的,现在看来它的确有水足矣,
几片扇形样的叶整日潜在水里,另有一片格外修长宽大,像大滴蓝墨掉进去,垂在水底盘圈,姑且当做它的根。
无玥伸手挠它,花枝乱颤,手指被卷了起来,真像什么呢,湿滑细润。
正思量着,眼前一闪红花没了,变成萎颓的模样,“你这是……”
“玥儿,玥儿。”原来屋外袭竺叫她
“哎。”无玥出了屋子,看见袭竺手中筐里有东西,扑扑腾腾,问:“这什么?”
“就知道你没见过,这是山林的野鸡,漂亮吧,可笨了,自己扎到雪里就以为别人看不见它了。”
无玥扒着缝瞅了瞅,虽然比不得紫风,羽毛的确够漂亮,长长得拖在身后,只是笼子太小,剐蹭的有些可怜,
“这是要准备吃了它?”
“哪能啊?山上修灵时候看到了,就捉回来让你看看,一会儿再放了它。”
“我同你一起去吧,屋里就我自己,没得人一起。”
袭竺听罢,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咱俩凑在一块干点事准没好。”
无玥当即便笑了,什么训斥的,两人转眼就散了天边,但袭竺还是要有些分寸的,手炉里重新加了炭,让无玥披上玫红的毛毡斗篷,
又翻出个木筒灌些热水,无玥看她这样折腾,心里暖呵呵的,这样子多好啊,怎么会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