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这时站在一旁的女孩笑道:“这是赵教授,你们烟民也都认识一下。”说完后,女孩又给我介绍了其他两人,一个高个子是沈二哥,昨天洗澡烧锅炉的便是他。一个不抽烟的男子是令狐冲,令狐冲?我有些尴尬的问女孩,女孩笑着说:“是令狐冲,他自己取的名字。”
那个男子也笑道:“我嘛,最喜欢令狐冲,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和笔名一样的。”
“是作家啊。”我说。
“是诗人。”女孩笑着说。
男子笑着摆了摆手,带着几分害羞的神气,低低说:“很久不写诗了,到了这里就没写了。”
抽完烟后,我们又扛着柴火上路,到厂里时,应该是快下午了吧。将柴火扛到食堂外后,张工说:“明天再锯吧,今天蚊子刚来,怕是累了。”
食堂外,花姨、云姐她们正在晾洗好的白菜,见我们回来了,便笑道:“辛苦了,快去吃饭吧。”云姐见我满头是汗的,又问我,还行吗,累不累。
“还好啊,不累的。”
走进食堂后,摘菜的人们已经吃过午饭了,桌上是给我们备的饭菜,依旧是玉米饼、白菜、南瓜,不过还有一盘炸红薯片。我和大伙也都有些饿了,快快的吃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女孩,正吃着炸红薯片,那两只白狗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围着我们直打转,女孩笑道:“真是的,一闻见花姨炸红薯片,就跑回来了。”便将手里的红薯片,给白狗吃了,一只白狗一口抢过去,吞进嘴里,另一只白狗便对着女孩喊了起来,女孩也笑了起来,又给那只白狗喂了一片炸红薯,那两只白狗才跑了出去。
吃过午饭后,女孩问我,累不累,想回去休息会儿么?
我说,还好,睡不着。
女孩便笑着说:“那去洗衣服吧。”
听女孩这样说,我才想起昨日泡在河里的衣服。女孩和我离开食堂时,在门前帮忙晾白菜的张工,笑着对我说:“蚊子,有空过来看电影,有你喜欢的电影。”
我笑着答好,便跟着女孩往屋里走去,在窗台上取了一块肥皂后,便去了河边,走过老头子的房子时,见窗子还是黑黢黢的,也不知他在家吗。到了河边,昨日泡的衣服,被石头压在原处,女孩搬开石头,将衣服在水中荡了一遍,又才擦起肥皂来。我想上前帮忙时,女孩笑道:“我给你洗就是啦。”
我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女孩在石板上搓着满是泡沫的衣服,想起原来在我的故乡,女孩做的家务委实马虎,如今利索得像职业洗衣工,我不禁感慨起来,在这里待的三年,让女孩变化太大了,比起过去的她,感觉现在的她,仿若游过了一条静谧又汹涌的长河,原来的某些东西,内心的某些性子,都留在了那条河流里。
女孩还在洗着衣服,我掏出烟斗,装上烟叶抽了起来,看着碎掉的烟叶,想起赵教授说要给我个烟盒,如此倒好,用口袋装烟叶到底不方便。又想起砍柴时的那几个人,便问女孩,那个赵教授从前真的是教授吧?
“好像是的,听云姐说,他的女儿死后,便离了婚,后来就到了这里。”女孩一面洗衣,一面说到。
“这里的人难道都是单身的么?”听女孩说到,又想起云姐,我本想说,这里的人都是不幸的么,才到这里来的,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谁说都是单身的,白老师和花姨,沈二哥和张姐,眼镜哥和田姐,还有王伯和梅姨,不都是一起的。”
“这里可以谈恋爱啊。”
“废话,不然我怎么能喊你来。”
我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这里的人,感觉都经历了许多的事。”
“这倒是的,总之都是有些不幸的人吧。”
“不幸的?”
“是啊,要忍受这里的生活,没有看破世事的心,是呆不久的。”
“有人离开这里么?”
“不知道,我来三年了,也没见人离开过。”
“这里谁都能来吗?”
“那倒不是,要是同类的人,才能来这里。”
“要经过谁的同意吗?老头子?”
“那倒不要,总之要喊人来这里,自己的内心要十分的清楚,要喊的人是这里的这类人,心里还是要有相当的责任感的。”
“哦,喊我来这里,你也考虑很久吧。”
“是的,”女孩转头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是这里这些人的同类,但总是感觉,你又比这里的人,在内心里多了些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感觉你和那老头子有些像,不过犹豫这么久才联系你,是因为自己过了这么久才原谅你。”
听女孩说到,我心也有些被触动,只是听到,自己比这里的人,在内心多了些什么,又和那老头子有些像,我不禁想起在图书馆见到老头子时的感觉,自己和他像么,又比这里的人们多了什么呢?我也觉得女孩说的有道理,却又察觉不出实实在在的条理,便问女孩:“你觉得我比这里的人多了什么?”
“我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觉得,你又是这里的这类人,又不是这里的这类人。”
“薛定谔的猫。”
“怕是的。”
女孩一面说着,一面将搓好的衣物,在河水里清洗掉泡沫,又说道:“这四年你怎么过的,上回你说有几个人死了,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起苏姐,想起袁叶和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上大学时,那两个很要好的人死去了,自杀的,让我不知该怎样才好。”
“同学?”
“不是,是朋友,又比朋友更好。”
“那时候的恋人?”女孩看着我,笑着说。
“算是吧,一个恋人,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还有那个很要好朋友的老公。”
“之前你可没跟我说。”
“你走了后,我才又和她们联系的。”
“这么快就把我放弃了。”
“不是的,你走后,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瓷器也做不了,感觉掉进了一口井里,才去找她们的。”
“就没想过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