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族清贵、宗室尊贵,只是未曾想到,这低劣一族的生活,远比她想象得还要不堪。
“对了,子上哥哥,你如今是典农中郎将,能否向陛下进言,让这些人少交些税,吃好一点,穿暖和一点?”
田垄外的小路尽头,夏侯妍拉住司马昭的手,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恳求和希冀。
“阿妍心存仁善,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今曹爽一手遮天,陛下恐尚不知此处实情,尚书台亦皆是曹爽心腹,此事还需时日筹谋……”
司马昭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将她拥入怀中,并就势转身,躲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后。
夏侯妍虽有些不解,但她知道司马昭乃沉稳之人,如此行动,必然是有什么变故。无需司马昭言辞解释,她便屏住呼吸,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就见一队男子从他们方才走过的小路走来,行至树梧桐树的另一侧时,夏侯妍清楚地看到,领头的正是前几日见过的典农校尉卫敬田,在他身后的则是第一天所见到的农夫,两人身后还有三五个男子,拖拽着两个很大的麻袋,向小路尽头走去。
小路尽头是一堵高高的土丘,这队人毫不犹豫的绕到土丘后方,司马昭拉着她的手,悄悄跟了过去。
土丘后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宜耕种,也无人烟。
不过几分钟功夫,这队人已往树林中走去,只是,夏侯妍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手中的麻袋已经不见了。
此事显然大有蹊跷,待卫敬田一行人走远,司马昭带着夏侯妍来到他们方才经过的地方。
这是一片极为普通的草地,靠近土丘,周围没有树。
草地中间,有一条隐隐约约的压痕,应该是方才拖拽重物所致。只是,这痕迹到了中间就消失不见了。
显然,两个麻袋里装着重物,而这重物在此处突然消失。
这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夏侯妍的心砰砰地跳起来,她弯下腰,试图分辨此处地面与别处有何不同,是否藏着玄机。
司马昭忽然拉住她的手,提醒道,“阿妍,小心些,东西不会凭空消失,此处恐有玄机。”
话音刚落,夏侯妍就感到脚下一空,仿佛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而就在这一瞬间,司马昭机敏地将她用力推了出去。
这一下力道极大,等到夏侯妍回过神来,司马昭已不见了。
方才她站过的地面上,赫然有一个大洞。夏侯妍趴过去,冲着洞中大喊,“子上哥哥!子上哥哥!子上哥哥”。
声音中已然带了哭腔。
洞中漆黑一片,夏侯妍拼命看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到似乎传来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接着,是隐隐约约的重物坠地声。
“子上哥哥,子上哥哥,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没有任何犹豫,夏侯妍纵身朝洞里跳去。
黑乎乎的洞壁在她眼前极速后退,洞口的亮光迅速缩小成一个光点,下一秒,她就重重地跌落到一个人怀里。
“还好,接到你了。”
是司马昭,司马昭躺在她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做垫板,避免了她的身体和冷硬地面的直接冲撞。
尽管有人在身下垫着,极速的下坠依然让夏侯妍非常难受,她感觉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心,意识也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半晌之后,才终于尝试着挪动胳膊,慢慢恢复自如。
察觉到她的动作,司马昭用一只胳膊撑起身子,帮助她坐起来,然后他迅速起身,跪在地上,将夏侯妍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并伸出手摸了一遍她的四肢和关节,直到确定她没有骨折,也没有外出血,才终于放心地坐下来。
“子上哥哥,你怎么样了?被我垫在身下,你的身体受得了吗?背有没有硌伤?”
夏侯妍说着,就要去检查司马昭的身体,被他握住了手。
“阿妍放心,我没事,这地上有很多藤蔓,救了我一命。”
夏侯妍这才注意到,地上确实铺了厚厚的藤蔓和杂草,简直像是一张床。
“我落下来的时候,洞壁有两处斜伸出来的树枝,都被我拽住了,所以我落下时比你还缓一些,完全无碍。”
想来,刚才她在洞口听到的断裂声,正是树枝被拽断的声音。
夏侯妍这才稍微放松了些,此刻,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她直接坐在地上,深深喘了一口气,司马昭忽然伸出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于自己膝上。
在夏侯妍的记忆中,仿佛只有幼年时,在父亲怀中曾这般坐过。此刻,她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下来,被却司马昭制止。
“地上寒凉,阿妍坐在这里就好。”
就在此时,上方忽然传来隐约的人声,夏侯妍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终于听清了。
“主人,要靳越下去吗?”
作为司马昭安插在夏侯妍身边的暗卫,靳越的职责是在暗处保护她,在日常情况下,没有主人的召唤,他是不能现身的,只是这次情况特殊,靳越怕司马昭和夏侯妍遭遇不测,观望了一阵后,终于忍不住主动请示。
司马昭想到,此处恐是曹爽党羽所为,而自己阴养死士之事,一旦暴露,将给家族带来倾覆之祸,便开口道,“你无需露面,只需尽快联络张骏,令他带人来此。”
“是。”
地面上的人领命而去,很快,洞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子上哥哥,这个靳越,是不是你派到我身边的暗卫?”
“是。”
“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没错。”
“那他睡在哪里?”
司马昭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缓缓答道,“屋顶上,或者树上。暗卫,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夏侯妍没再说话,她明白,这名暗卫正是司马昭豢养的死士,死士与主人之间的关系,非寻常主仆关系可比,帮主人处理的,也多是阴私之事。司马昭为什么要养死士,她不愿去探究,她本能的觉得,自己不想深入了解这些事。对她来说,司马昭为什么养死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她面前毫不避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