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近日,司马将军营帐中换了服侍之人,莫不是原本服侍的人,犯了错?”
暮色四合之时,果然如司马昭所言,魏国大军行至虎牢关,在城外驻扎,埋锅造饭。
李庆顺舀了一碗粟米粥,又拿了一块杂粮窝头,和同行的士兵一起坐在草地上用饭。他虽曾在禁军中做过小头目,但身负监视司马昭的任务,自知要与微末士兵打成一片,因此平日里多有照拂他人之举,与司马昭帐下兵士关系都不错。
“我等小卒,近不得将军身前,又怎会知道此事。对了,于大春,原在将军帐中服侍的高猛,不是你的同乡吗?你可知道此事?”
一名生着细细眉眼、脸上有许多麻子的小兵,看向他身边的人,叫做于大春的生的人高马大,满脸凶相,眼神中却透出十足憨厚之意,他挥了挥蒲扇似的大手,赶走碗边的飞虫,将半碗粟米粥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才慢慢说道,“将军帐中,确是来了三位新的侍从。”
“这三人是何来头啊?过去在军中怎未见过?”李庆顺问道。
“李兄有所不知,这三人乃是司马将军府上之人,自小服侍将军长大,原本跟着辎重部队先行一步,因而我等未曾见过。想是那高猛服侍不周,将军用不惯,因而还是拨了这三人来用。”
“听闻其中一人时刻服侍将军左右,坐卧不离,就连夜间,也宿在将军帐中。”
“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那侍从连用饭都在帐内,同将军一处……”
“见过那侍从的人说,他长得眉清目秀,体格纤弱,不像能打仗的,倒像是象姑……”
听闻此言,于大春连连摆手,“诸位兄弟休要胡说,将军之私,岂容你我妄议,若被张骏大人听了去,定要责罚,快休再提。”
话音刚落,就见张骏带着一队兵士走近,众兵士皆知这些人是司马将军之心腹近人,便纷纷噤声。
当晚,就有一封书信送到了曹爽手中,曹爽在帐中就着灯光读完了书信,以手抚膝大笑数声,“想不到啊想不到,司马小儿竟好此道!怪不得我在府中宴请时,他总推脱不去,原来是不好娇妻美妾,只爱象姑娈童。啊哈哈哈哈。”
曹爽粗犷的笑声穿透营帐,传至帐外,一旁的邓扬轻摇玉柄麈尾,也笑道,“如此,将军正可投其所好,令他甘心为将军所驱使。”
就在这时,参军杨伟面带喜色,掀帐门而入。
“启禀大将军,洛阳城来快报,三州口大捷。”
“快呈上来!”
曹爽起身接过书信,急急查看起来,原来,就在曹爽大军起兵进军蜀国时,蜀吴亦想联合伐魏,只因蜀国丞相蒋琬病重,蜀军未出,吴国以名将朱然为大将发动奇袭,魏国紧急任命司马师为帅相拒。
朱然不敌司马师,率军连夜奔走,司马师追至三州口,斩获万余人,缴获大批舟船军资。
曹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读完后,邓扬和杨伟也一同去读那封捷报。
“好啊!好!司马师将军不愧为一代名将,果有其父雄风,一举击溃吴军,彰显我大魏国威……”
杨伟虽是曹爽亲信,但醉心军事,不好权术,因此看到这封信时,他的首个反应是为大魏高兴,也单纯的钦佩司马师的带兵能力。
不过,待看到曹爽的黑脸和邓扬晦暗不明的眼神时,他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因而也不敢再言语。
邓扬终究年长一些,比曹爽更沉的住气,他拾起麈尾轻摇起来,“大将军不必过虑,三州口大捷纵然可喜,但与大将军即将取汉中之功相比,则如腐草微光比之皓月千里,不足虑也。”
“呵呵,那是自然。待我十万大军攻下汉中,直取益州,才是真正扬我大魏军威,令四方臣服。”
与此同时,司马昭也收到了兄长寄来的家书,读罢信后,司马昭却露出忧虑之色。
“子元兄长打了胜仗,应该高兴,子上哥哥为何面带忧虑?”
“我所忧者,并非战事,而是兄长的身体。兄长幼时眼侧长一肉瘤,父亲请来名医治疗,名医建议将目瘤割下,但因兄长年龄尚小,未能成行。近日兄长目瘤发痒,恐有病情加重之虞。”
“既然如此,快请那位名医为子元兄长治疗。”
司马昭摇摇头,“名医云游四方,居无定所,非有缘不可见。”
“哥哥不必太过担心,仲达伯父身为太尉,可上奏太后请太医为子元兄长诊治。待回洛阳后,咱们再同去白马寺,求佛祖菩萨保佑子元兄长。”?
听她如此认真宽慰自己,司马昭将信折好收起,又恢复了一贯温和之态,“兄长只说那处发痒,倒不见得是复发,或只是在江左水土不服所致,阿妍也不必过虑。”
“如今三州口大捷,谅吴国一时不敢再犯,兄长终于可以顺利成婚了,只可惜,你我不能参加婚礼。”
“未来嫂嫂是何等样人?我真想见见,等战事结束……”夏侯妍说着,忽然红着脸捂住了嘴,她意识到自己将司马师的妻子称呼为嫂嫂,分明是以司马昭的妻子自居了。
司马昭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拉过夏侯妍的双手,微笑道,“兄长娶亲,我十分羡慕,已等不得太久。阿妍与我的婚事,来年缔结,可好?”
夏侯妍的脸更红了,但她并非扭捏之人,只是低声说,“此事,须得……须得母亲同意才好……”
言下之意,她自然是愿意的。
帐中烛火萤萤,映照出她清丽秀美的容颜,羞赧神情又添一抹娇憨之态,司马昭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托起她触感细腻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
世上美人各有风情,有艳丽大气者,有妩媚妖娆者,有娇弱可怜者,有清纯无辜者,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曾如面前这张面孔让他如此着迷。
她生气时,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令他无可奈何;温驯时,则像只不安的白兔,令他珍而重之,不敢妄动。动时如烈火,静时如流水,让他只觉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吾思阿妍
夜不能寐
食不知味
行无所依
坐无所持
读书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