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看到没，小姐她天天都望着那私塾呢，这孩子怕是想读书。”姜老头低声问道。
姜婆婆岂会不知？乌长离天天跟着他们去地里，一去就望着老槐树底下。
“唉，小姐身子弱，我是怕她去那受欺负。”姜婆婆道。
“欺负？那倒不会，前几日我才看见刘家和孙家那俩丫头偷偷过来找小姐玩，感情好着呢。”姜老头道。
姜婆婆左右思量，叹了口气道：“还是怕出事。”
“哎呀我说老婆子，你不记得往日我们家雀儿，像小姐这么大时那可是满山跑，你让小姐天天对着我们俩，搞不好心里出问题！”姜老头皱着眉头道。
厨房的门嘎吱一声响了，乌长离探出头来，问：“婆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姜婆婆连忙起身，笑道：“小姐稍等，马上就走。”
“好，我在院子里等你们。”乌长离点头道。
“哎，好。”
姜婆婆瞪一眼姜老头，收拾好东西背上锄头走出后院，正看见乌长离趴在篱笆边跟两个女孩说话。
“姜婆婆来了！”孙二丫低声喊道。
乌长离连忙退到门口，刘双儿也拉着孙二丫赶忙跑开了。
姜婆婆看着这一情景，慢慢走到乌长离身前，柔声问道：“小姐，你想去私塾，是吗？”
乌长离咬着下唇，低头小声道：“没，没有。”
姜老头瞥一眼姜婆婆，姜婆婆暗暗叹气，道：“小姐若是喜欢，去去也无妨，只是千万保重身体，不要摔了跌了，那样我们会担心的。”
乌长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婆婆当真准我过去吗？”
姜婆婆笑着点一点头。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们担心。”乌长离保证道，满眼笑意快要溢出来。
“去吧，去吧，”姜老头笑着挥挥手，“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乌长离认真地点点头：“好！”
孙二丫和刘双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篱笆外又跳又喊：“长离！长离！快出来！”
乌长离看一眼二老，旋风一般跑出大门，两个姑娘牵着她蹦蹦跳跳地去往老槐树。
“看！谁来了！”孙二丫跑到门口大喊，一群孩子疯跑过来，围着乌长离笑。
“你奶奶准你来念书？”
“你真要读书？”
“真的么？读书可一点都不好玩！”
十几张嘴一齐说话，乌长离是一句也听不清，但是这样热闹的场面让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着大家笑。
“在干什么呢？”院中传来清润的声音，小孩们如泄洪般立刻跑回自己座位。
乌长离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教书先生含笑的脸，愣了半晌，才长揖作礼：“先生，我，我也想读书。”
教书先生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衣，外罩一层白色薄衫，看着像是把山色都穿在身上，十分好看。
他笑吟吟地走过来，对她也拱一拱手：“不是说不想念书么？”
乌长离脸色唰的飞红，先生竟是取笑她那日在松树下所说之话，忙道歉：“我，学生，学生错了。”
教书先生笑着抬手，引她走到最里面的座位，上面已经备好一套纸笔和一本《千字文》。
“日后就坐在此地读书，不懂的来问我。”先生对她说。
乌长离看着那纸张，仰头对先生说：“长离明白。”
先生笑着点一点头，回身走到台前，朗声道：“今日立春，万物萌发，春光正好，先生我胸中有诗一首，请诸君鉴赏……”
孙二丫就坐在乌长离旁边，拿着书挡住自己的脸：“长离，姜老太怎么准你来了？”
乌长离愣了一下：第一日上课就与同窗讲小话是不是不太好？但耐不住孙二丫眼神热切，乌长离低着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是婆婆让我来的。”
小二郎笑嘻嘻地回头同她们说话：“二丫，下午去土里捉蚂蚱，去不去！”
“捉什么蚂蚱？现在天还冷，蚂蚱还没出来呢！”刘双儿背着身道。
小二郎眼睛转了几圈：“那去小鹰山底下摘桃花，那儿的花已经发苞了，折回来插瓦罐里，一准好看！”
孙二丫笑道：“我才不去！上回你们摘桃花被张家大娘发现了，可是追得满山跑！”
“小二郎，孙二丫，说什么呢？”台前冷不防响起声音，先生的视线已然落到他们这块。
乌长离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动。
一旁的张崖站起来打小报告：“先生，小二郎又想偷我家的桃花！”
“哟，哪里的桃花这么早？我倒想瞧瞧。”先生笑道。
张崖争着说：“先生您不知道，那是我家的桃树，结了果子拿去卖的。”
先生点点头，走到小二郎身边：“小二郎，你是喜欢花，还是喜欢果子？”
小二郎是课上的惯犯，站起来还能侃侃而谈：“花好看，果子好吃，我都喜欢。”
座下噗嗤笑出声。
先生笑道：“既然如此，便作一首咏桃花诗与咏桃诗送给张崖吧。”
“啊？”小二郎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不成，我不会作诗。”
众人又笑，一人起哄道：“那画一幅也成嘛！”
“画一幅！”
“画一幅！”
小二郎面上着急，气急败坏地看向先生：“先生，我也不会画画！”
先生抬手止住众孩子，左右观望一番后，负手道：“既是这般，那今日便不学《千字文》了，咱们作画如何？”
“好！”刘双儿第一个应声。
她上次随母亲进城卖木材，在一户人家看到一幅山水画，那云雾缭绕的山石跟她家对面的景色好生相似。
小孩们一个个接连说好，先生拂了拂袖子，转身进屋去取笔墨。
小孩们三五成群闹作一团，整个院子热闹极了。
乌长离心里很欢喜，孙二丫和刘双儿围到她身边，笑嘻嘻地说：“长离，你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