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声。
再说话时,语气迟疑:“朝歌,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来过这里?”
朝歌环顾四周,看着地上枯枝落叶,还有如同妖鬼一般缠在一起的树木,林中的景色都是这样的。
再定睛一看,她看到一座孤坟,坟旁还有一棵桃树,亭亭如华盖。
这座坟,她好像已经看过三次了。
难道说她们走了这么久,都是在原地打转?
秦峥柔知晓,恐怕自己是碰到那些民俗书中所说的“鬼打墙”了。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想法,雾气更大了些,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是深受皇帝影响的公主。父皇虽爱黄老之学,可求的是长生,不是驱鬼呀。
朝歌杀人是一把好手,可杀鬼,似乎影卫的训练中没有这一课。
“把香给我。”秦峥柔咬咬牙。
梅开二度,公主又要了香,恐怕是要故技重施。
幸好她深知祁国皇室爱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包袱中不仅带了香,还有黄纸罗盘这些东西。
从公主陪嫁中搜罗的,皆非凡品。
方才不过燃了三柱,还有不少,朝歌寻到香,递过去。
秦峥柔果然拿香便拜,还顺带磕了俩头。
“堂堂一国公主给你磕头,您老可得放人一马了吧!”朝歌心疼地给秦峥柔擦去面上泥土。
“反正也走不出去,若走散了可要人命,还不如在原地待着,等雾气散再走。”秦峥柔起身道。
“将兵们应当没这么快搜到这儿来。”朝歌四下望了望。
主子都不急,她当然也不急。
雾气慢慢散去,等三炷香都燃完时,月光极亮,似在为二人引路。
离开时,秦峥柔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孤坟,墓碑上刻着“江逸明之妻阿兰香之墓”,年份太久,只能隐隐认出。
可随着雾气散去,不止她们能看见了,追兵也能看见了。
下了个坡,无数火把映入她们的眼帘,看着约在一里外,若没有雾气相隔,恐怕她们出来就与人撞个正着。
李大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想起。
“搜!”
“若是公主走失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令牌刻着鹰,象征皇室鹰犬的羽林军分作几队,四散开来搜捕,如巨网在山林中徐徐铺开。
秦峥柔瞳孔猛地睁大,为何羽林军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眼看就有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士举着火把靠近她们,朝歌将秦峥柔压在自己怀中,藏身于丘下灌木中。
朝歌耳语道:“殿下,待会儿我将他们引走后,您就躲入那木屋中。”
秦峥柔依言望去,果真见坡下一木屋,极为隐蔽,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到。
又兼有屋外无柴,屋中无灯,似乎是猎户废弃在这儿的。
秦峥柔点头,只见眼前一闪,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她知道朝歌轻功极好,又擅长隐匿身形,便放心下来。
“啊!”相反方向传来女子娇呼,果然将一干人骗走。
秦峥柔也趁机从丛中出来,直奔木屋,竟然没锁,她欣喜地推开门,又反手将门栓拴上。
一通折腾下来,秦峥柔发髻不整,衣衫凌乱,她也顾不上仪表,只背靠着门,瘫软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月光从窗棂中透过,洒在地上,如霜。
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房中,多了个人,地板上躺着个污脏至极的短发少年。
似乎不是多了,而是本就在此。
她进来时没发现是因为他笼罩在阴影里。
昏暗的地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身体蜷缩着,极瘦极小,如同虾米一般,不知死活。
秦峥柔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便抬起镶珠绣鞋,欲用足尖踢一踢他,看他是否活着。
没想到在靠近对方的那一瞬间,地上人突然扣住她的脚。
她这一日行的路都有从前七天多了,足膝酸软,又不知被少年扣动了哪条脚筋,一下便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那少年翻身而起,压在她身上,她不敢动弹。
僵持间,秦峥柔感受到肩头有些异样,原来是那少年的手扣在她脖颈上,辖制着她,还在她露出的肌肤上咬了一口,在她肩上留下了他的虎牙印!
她用尽全力推这少年,却没想到,他的身躯如铁铸造的一般,纹丝不动。
她心如鼓擂。
心中满是生命被掌控在旁人手中的恐惧与愤怒,大脑被冰冻住一般,呆住好一会儿,脑海中叫嚣着快逃跑,但她逃到哪儿去呢?
太过紧张,以至于她都没发现,那少年不再动弹了。
秦峥柔悄悄摸上里衫内匕首,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一路走来,秦峥柔的心弦都紧绷着,而此刻,它彻底断了。
身体几乎是本能般的,果决地将绑在手臂上的匕首拔出鞘,全力向少年左心刺去。
少年微微侧身,金石碰撞声响起,秦峥柔的手被震得发麻。
这人身躯非血肉不成?
这一夜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给她碰上了。
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她身上那个昏沉的少年,收紧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还将她持匕首的手反手一扣,她吃痛松开匕首,还未落地,那匕首就落入他手中。
如练的月光下,锋利的匕首离秦峥柔的脸极近,几乎挨到她脸上的绒毛。
反射的冷冽银光,照亮了她身上人的双目,杀意凛然。
“砰砰砰”门被粗鲁地扣响,刀兵碰撞之声不断,来人不少。
秦峥柔听到门外叽里咕噜的交谈,似乎是她近日在学的北翟话。
“官府搜捕,立即开门!”一道音调不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