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碌将南音带回来的时候,两位师兄和弟子们远远看到一身白衣的君碌怀里抱着一团黑色,待到走近发现竟是个姑娘。君碌衣服上被沾满血渍,有点冷。见师兄们的脸色都不大好,他让弟子云觅先把她带回去。
云觅从师尊手里接过,脸上难以掩饰震惊:这位姑娘是受了什么伤,怎么能伤成这样,面容都看不大清。师尊既然将她带回来了,那必定能够治好她,所以云觅不怎么担心,只是照做。
“君碌,你不是下山巡视去了吗?怎么捡了一个人回来?”离清长老抢先一步开口,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我见她可怜便带回来了。”
“你见她可怜?全天下有那么多可怜人难道你要一个个都捡回昆仑山?”严明长老看着喜欢多管闲事的师弟,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像往常一样大骂他一顿,又想到他如今是昆仑山的掌门不好发火,只能暗戳戳地憋着,憋的他脸颊通红。
“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君碌想了想继续说道:“仲春之际我想收几个徒弟,消息已经传遍四海八荒了。师兄们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记得推荐给我。”
君碌不说,严明都快忘记了君碌要收徒弟这件事。身为一代战神,又是上一任战神最为得意的弟子,君碌前前后后只收了四个弟子,取四平八稳之意。可也像他取得寓意一样,四个弟子各个资质平平,并未像师尊一样早早展示出惊人的天资。
随着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的人越来越多,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也日益严重,双方迟早会迎来一战,神族的君碌等人不可能袖手旁观,势必要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君碌收弟子是势在必行,堂堂战神总要有个弟子继承衣钵。
严明听到师弟这样说,气已经消了大半,只要他对昆仑山的事情上心,不再想着找人打打杀杀便是好的。至于师弟捡回来的那个姑娘,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师尊早就在师弟的身体里种了一株蓝雪花,永怀怜悯苍天之心,却生不出一丝男女之情。
君碌替南音疗伤的时候,发现她的筋脉寸断,可能无法修炼被蛇妖赶出师门。君碌感慨即便过去几百年,蛇妖的性情还是没怎么变,依旧冷漠无情。他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南音的手腕上系着蛊心铃,心下一惊。
他曾经听说蛇妖收了一个女弟子,还独独赐给她一件法器,想来她就是。既然要救她,也不能现在将她再丢到不寸山下。君碌眉头微蹙,挥手给她输送灵力。如果是妖怪,强行输送灵力只会将伤情加重,君碌见南音紧皱的眉眼微微展开,脸色也渐渐恢复些许血色,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下。
半晌,君碌停下来,他不敢过多的向她输送过多的灵力,只能多次少量输送,以免发生意外。剩下的全靠灵药和她自己的造化了。君碌嘱咐云平煎药,他三个时辰后再来帮她输送灵力。剩下的三人加强昆仑山的巡逻,时刻注意。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君碌天天按时给南音输送灵力,风雨无阻。弟子们觉得奇怪,明明南音的脸色好了许多,她为什么就是醒不来。
“可能是不想醒来。”君碌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平静的南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但就是想不起来。
遭受了重大的打击,被最亲近的师尊重伤赶出师门,放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与其醒来接受残酷的现实,倒不如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一辈子不再醒来。
二狗在窗外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样的情景它看了一个月,像只普通的乌鸦一样。等到君碌走后,它轻车熟路地跳到南音的床边,小爪子抓起蛊心铃的丝线,一上一下地摇晃起来。本来睡得安稳的南音,脸色变得难看,她的嘴紧抿着,额头上也渗出了许多细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跑进她的美梦。
二狗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振翅离开。它终于可以离开昆仑山,这里不能使用妖力,飞来飞去地让它瘦了一大圈。
君碌伏案写信,近来有个赵非公子想让他帮自己捉几只修为较深的妖怪,他觉得奇怪,这种事本就是不寸山的业务,昆仑山没有这样的说法。他好言相劝,却换来了对方要来拜他为师。
“既然尊者不帮我捉妖,那我修炼以后自己去捉妖好了。”赵非说的情真意切,让君碌也是不好推辞。他本就打算不再收弟子,但是新的一届弟子中并未有格外出色之人。无论是考虑昆仑山的未来发展还是迫于师兄弟们的压力,他都有必要再收几个徒弟。对于赵非的请求,君碌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答应。毕竟正式的收徒选拔要在仲春才举行。
赵非自从拜师未果之后就一直在游荡,上次他去不寸山被告知暂时不接单。他满头疑惑,有钱不挣可不像是不寸山的风格。
洛怀这个人向来视金钱如命,虽出身妖族贪婪之心与人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外界传言,他是一个蛇妖,而他的母亲却是一个人类,人与妖的结合让他备受嘲讽,从小到大忍受身边妖怪的打骂。长大了也形成极为扭曲的性格,暴戾无情无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爱人。只会一步一步伤害想要靠近自己的人,也会伤害自己。
君碌的云书写完在手心化作一只千鹤飞向天空,这是他写的第二十三封回绝信。自从他要收徒弟的消息传遍四海八荒,每天书信请求拜师的人络绎不绝,有王公贵族,也有黎明百姓。
毕竟在未受伤之前君碌可是八荒的第一战神,在镇压妖界魔头的时候被偷袭伤到根基,战斗力大不如前。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即便是这样,依旧有许多人跃跃欲试想要成为他的徒弟。君碌怀疑是不是收徒弟的消息放出去的太早,惹得自己还要抽身应付那些达官贵人。
君碌不想搞替人开后门那一套,他收徒弟看的是资质而不是所谓的身份。大部分来推荐来的人都被他回绝,只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兴趣:国师江安。他将那封信压在了烛台下面。
烛光摇曳着微黄的光线,洒落在泛黄的信纸上,君碌的神色淡淡,拿起笔准备写回信。突然,他想起还没有给南音输送灵力,放下笔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