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女儿泪如雨下的模样，她不忍心让采撷伤心成疾。
“人家总是说你有福气，有机缘，沾得仙术，将来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好苗子。娘和你爹却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和喜欢的人好好地在一起。”
江采撷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泪又要落下来。虞夫人虽然疼她，但很少说这些话。
但他们都知道。
虞夫人是爱他们的。
只是她喜欢藏起来，喜欢把那些爱藏在细节里。
对于江枫眠，她也是这样的。
虞紫鸢所深爱的人，都以陪伴表达，用余生去看自己爱的人成长。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
“母亲，不必劝慰我了。我心意已决。”
江采撷擦去眼泪，掷声道，“我应为了我自己，为了云梦江氏，为了修仙大道，而不是这不值当的儿女情长。”
“采撷，你能这么想，娘很为你高兴。接下来的日子，你先在莲花坞养伤吧。等伤好了，再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
江采撷拜别虞夫人，“我先去小憩片刻。”
“去吧。”虞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
有时候，太懂事也会让人觉得心疼。
江采撷故作镇定地离开，等到了走廊身形就晃了晃，来人扶了下，才稳定心神。
“蓝湛，多谢……”她仍旧浅浅的笑着，却没了往日的神采，只是麻木地道了谢。
“江小姐，若是婚约你不喜，我们大可以解。”蓝湛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犹如吃了黄连一般，一个人在苦海里挣扎不出。
“我……没有。”江采撷沉默了，目光一瞬就凉了下去，“我只是觉得，好像修了通天之术，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为所欲为的。”
“你已经很好了。”
蓝湛劝慰她，那句话却刺耳的熟悉。
“我……好？”江采撷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只是反复呢喃道，“哪里好呢？我去常氏救人，却被常氏子弟所伤。我要杀薛洋，薛洋却救我一命。我当初习仙法，就是为了保护莲花坞，可如今，我还没有到那般可以让所有人不受伤害的神通地步！”
“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
“也许仙法对我来说，是带给他人的祸。”
蓝湛紧紧地盯着她，眼中心疼之色流露。
“你万不可这么说自己！江采撷，你究竟在想什么？这世间本就不是正反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而你也才十五岁，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背负如此大义。莲花坞有江宗主，虞夫人，江澄，还有无羡。”
“你不是一个人！”
江采撷的神采慢慢恢复，像是什么被点通了，有些难堪地说道，“我只是惧了，怕外面所传的盛名，我怕我做错一件事，就会被人纸笔讨伐，万人唾骂。”
“不用怕，你很好。”蓝湛似要抚上她鬓角的碎发，随后还是克制住，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做你自己想做的，这世间本就是犯错与弥补的过程。”
“好！蓝湛，多谢你。这些天，是我钻牛角尖了。”江采撷眉眼弯弯，终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