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可以和我保护你是不一样的。”雾峦声音低低的,伸出手,用食指戳她的额头:“而且,小小的一个,怎么看都好弱。”
“我才不弱呢。”她向他呲牙。
雾峦唇角一弯:“嗯,不弱。”
以迟推开他的手,鼓着腮帮子,还是有些不满。
半响听不到对方再开口,又转过来仰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脸上似笑非笑。
以迟看见他这样,有些愣神,而后放软声音,好声说道:“我应你便是。”
“嗯。”雾峦应得极轻,落在以迟耳中也极淡,好像那只是个随口的玩笑。
而以迟也没放在心上。
她走后,门一关,雾峦撩开外袖,透出斑斑点点血迹,绷带缠绕着他大半手臂,陈元水的功夫比他高许多,挡是挡住了,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他没告诉别人,伤后只潦草地止血了事,现在才有时间上药。
但是,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的,是别人在他面前受伤。
他咬牙,解开绷带,给自己上药,后换绷带继续缠着,让它好些。
第二日,雾峦入静学堂,走向自己的座位,待看清坐在他的位子旁边的人时,脚步顿住。
以迟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见雾峦,眼睛亮了亮。
雾峦一般来得很早,屋子里还没有人。
“你不是不用来静学堂么?”雾峦问。
以迟还坐着,身子转向雾峦道:“现在要了,我与我爹说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一起学习。”
“而且,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雾峦不禁失笑,最后一句才是目的吧。
他上前,停下,右指微屈,在以迟额头不轻不重地敲一下。
“现在没人欺负我,放心好了。”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定好,改也改不了了。”以迟哼了一声,偏头。
雾峦也没再说什么,坐在她旁边,翻开书看。
各位弟子陆续来了,他们熟络地和他们打声招呼,夫子也很快来了,便整理书籍开课。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刚开始以迟还很精神,听到后面,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六七岁的年纪活泼好动,坐久了便有些不耐。
以迟眼睛迷糊,便偷偷撇了一眼雾峦,他正认真地做着笔记,清晨淡淡的光透过窗子,撒在他的身上,在稚嫩的脸庞添上几分柔和,唇角的笑意被这样的光一下变得更加温柔。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他,感觉他很好看,连带着睡意也散去许多。
雾峦似乎感受到以迟的目光,转头。
以迟若无其事地把眼睛撇开,假装听夫子讲课。
下课后,夫子刚走出屋门,坐着的弟子嬉闹着出去。
雾峦合上书,准备叫以迟,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以迟右手撑着头,双眼迷迷糊糊地闭着,手一滑,眼看着就要撞上桌子了。
以迟只感觉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掌心温热。
雾峦手指张开,托住了以迟的额头,避免了她撞到桌面。
雾峦无奈的话如细风般的,钻进她的耳朵。
“以迟,别睡了。”
以迟立即直起了身,弱弱地应了一声。
“喂,你等等我啊。”以迟转头一看,发现他走远了,连忙胡乱地收起书,追上雾峦。
走了一段距离,以迟仍旧跟着他,雾峦无奈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我要去藏书阁,你也要去吗?”
以迟背着手,手心曲着拿书,放在身后腰侧,歪头看他,眼睫莫名扑闪:“不可以吗?”
那时夕阳未落,入眼的是残阳光色,连枝叶也被包裹在内,美丽磅礴。
雾峦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认真地回她:“可以。”
他们一起到了藏书阁,一进门便听到了在里面整理书籍的师兄打趣:“哟,雾峦小师弟还来呢,真刻苦,明儿是长假,要不要给你留个锁?”
雾峦点了点头,说:“要的。”
以迟在雾峦之后踏进门槛,那师兄一瞧,语气略带惊讶:怎么小阿迟也来了,稀罕那。”
听着话她便不乐意了,像是她来一次这是了不得的事样的,这样想着,便这样说了。
师兄更惊奇了:“难道不是吗?”
以迟争论一番以失败告终,最后是鼓着一边腮帮子上去的。
见了,雾峦笑意更深。
上层层台阶时,师兄不忘叮嘱以迟:“小阿迟,书记得放好啊。”
“知道了!”以迟没好气地说道。
雾峦以为以迟不过只坚持几日,未料到日复一日,她一如既往地跟着他去学习,收了心。
“收心?”江明来听后笑了几下,一语道破其中缘由,“她那是听到了我说你勤奋刻苦,以后你肯定远远甩她一大截之后不服,激的。”
对此,江明来还调侃了以迟几次,惹得她不理他好几日。
恰巧这段时间门主与门主夫人外出,弟子们便野了些。
是故江明来晚上找了个时候,把以迟拉到他那边,悄悄地问她:“阿迟,一会去不去街上玩,给你买小吃?”
以迟没回话,江明来继续说:“门主不在,晚上偷偷溜出去,好不容易的。”
确实挺不容易的,光贿赂那帮大师兄就废了好大劲。
以迟闷闷地应了。
江明来也知道这两次三番的调侃惹恼了以迟,这些日子也收敛许多。
以迟又随口问一句:“雾峦去吗?”
“我问了。”江明来搓了搓鼻子,”那小孩说他不去。”
以迟“嗯”了一声,没再问什么,随后跟着江明来出去买小吃,回屋的时候已是明月高照。
临近深夜,她无声踏上台阶,目光在暗夜中没有受到影响,平稳地打开自己的屋子而后关上。
她松下发簪,长发如瀑而下,双手交叠,搭在窗口。于窗前遥遥一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