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着朔雪,呜咽的吹着那雪便同白羽似的,在空中打着旋儿,平明看时约已过膝
屋内生着极多的炭火,屋内早已是温暖如春,仆从却不住的往炭盆中加着炭火
房中一人卧于榻上面容苍颓,细眉杏眼 笑起来应当是极美的,现今却是惨白又颓败
置于榻旁的药却是温了又温
不知过了几时那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不晓得现在几更了,房内还是亮堂的只是幔帐低垂她实在没气力挽起来
仅有的几个仆从,一个守在门外,一个加着炭火,,总侍候在她近处的宛月确也不知何故未在她旁
低低喊了声“宛月”却未有人听见
她用了力将搁在榻旁的药碗打翻在地,侍从闻声都进来了
只是她又看不分明了心里却晓得要撑住把事情交待完
站在眼前的几个侍从男女皆有,却没看到宛月
“宛月呢”
“公主,宛月去给你寻郎中了”
她颌了颌首只道了句“端碗热茶来”
刚说完便有人递茶到了她手中
“公主,你从前最喜爱初雪煎的茶,茶我们日日都在为公主备着 ”
公主只将茶饮了一口便止不住的咳起来缓了多时才道“等我死了,碑上只消刻楚云颜之墓便可,你们几人可结伴寻个营生也可各自寻主,只要接下来的半生能有个着落就行了,还有剩的财物你们均摊就可”
说着,一阵牵动心肺的咳,用手捂着,松开,是满目的猩红,血洇湿了外衫,仆从的惊呼,低泣也听不分明了
意识似也归于混沌,云颜唯一来得及想的便只是,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气息湮灭
楚云颜死了…死在满天朔雪的隆冬没能等到故人来…
只余翻飞的纸灰,和一方矮小坟莹
待故人得归
坟莹已长满青草
春日里梨花桃花都开的糜烂在融融春光里生机盎然
楼将军仍无伤色只是立于坟前,直至暮色四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卧于碑旁紧搂着碑
楼厌像是反应过来云颜死了,埋在这方小小坟莹里眼泪淌了一脸又用手去擦却于事无补
待到天蒙蒙亮是却是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沾湿了行人衣袖,打落了花瓣,本是风光无限好的春日却仿佛已至暮春了
待楼厌回府时身上沾满了黄泥,一身脏污,手中甚至还抱着一具枯骨,早起的行人见了皆避让不及
楼厌明是风光无两得胜回朝的将军却状若游魂的怀抱枯骨
楼厌只是一步一步的抱着公主想带公主回家,徒手将坟挖开指尖早已开裂出血他仿若未知血便顺着指尖往下淌
“云颜,我带你回家了,那个地方那么冷离家这么远你一定很害怕,我带你回家…”
楼厌仿佛失了神志似的低语着
却有人从他怀里夺了那具枯骨,是他的长兄
但谁也不能夺走云颜,他同长兄大打出手最终不知被谁敲晕
醒过来时便是被押解着看公主尸骨殡天
宣读诏谕的太监声音刺耳“前长公主生前品行不端,皇帝仁慈宽恕其过,今妖祸将帅,以此殡天,防止其为祸人间。
楼厌挣扎嘶吼都无用“云颜什么都没做,她有什么错,死了都不得安生”楼厌无力的控诉也无人去听,制住他的侍卫险些被他挣开,可最终也只是脱力的被十几人压住……
可围观的愚昧百姓甚至希望火再大些烧走他们的不幸
楼厌眼睁睁看着云颜烧成了灰烬,
火光遮天,噼啪/作响,楼厌五指在地上划出血道……
终于等到人都散尽,看守他的人也离开了楼厌才得以踉跄的下楼,将那带着余温的灰烬拾起…
却是只余残烬在风拂中连手中的也握不住,被风扬起,终是尘土飞扬迷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