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苏?”苏漠低声重复了一句,原本冷漠的语气里竟含了一丝暖意。
阿楚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向苏漠:他,认出我来了吗?
苏漠双手抱胸,摸着下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神情莫测,辨不出喜怒。
片刻后抬头看向阿楚:“这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阿楚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漠轻笑出声,那笑里还有一丝嘲讽:“我在巡察司待了四年,十个报案的女子里有六个叫‘念苏’,我也很奇怪。”
啊这。
阿楚的脸瞬间通红,幸好有白纱遮面,对面看不到。
转而她又开始气恼,这苏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惠阳城半数的女子都为他倾倒,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李都督连忙搭腔道:“不知楚姑娘来报什么案?说来听听。”
阿楚咬着嘴唇,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女子住在临海居客栈,但是一群小乞丐围聚在门口喧闹扰民,通行不便,巡察司能处理这种杂事吗?”
苏漠恢复了清冷的神色,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能。”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涉及到人身伤害事件,否则我们不会出手。”
阿楚只觉得一股闷气憋在胸膛里,让她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李都督又道:“楚姑娘弱女子一个,巡察司也不好置之不理。这样吧,让薛宁随她去一趟。”
阿楚眼神幽怨地瞥了苏漠一眼——反正他也看不到,转而对李都督柔声说:“那就多谢大人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被那柄扇子敲在了肩上。
阿楚龇着牙,揉了揉肩,真疼。
却听到苏漠拉长了音调:“不必劳烦薛宁了,我随楚姑娘同去。”
阿楚杵在原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苏大人今日又不当值,不要出去招蜂引蝶了。惠阳城地界小,禁不起您这般的折腾。”
苏漠皱了皱眉:“楚姑娘这话从何而来?”他思量了片刻,似乎觉得阿楚说的有道理,顿了一顿:“那苏某人先去换一身便装,楚姑娘稍等片刻。”
李都督惊讶不已,苏漠什么时候这么会迁就人了?不合常理——
李都督看了看面前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娇弱女子,似是悟了——难道苏漠对这可人儿动心了?
真是怪哉。昨日苏漠刚和薛宁传出了绯闻,今日又巴巴地迁就于一个陌生女子,这厮的喜好可真是难以琢磨。
不过也好,苏漠这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性子,是该有点转变了,不然以后该怎么娶亲成家啊。
李都督对这番没头没脑的猜想甚是满意,甚至做出了一副家长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对阿楚说:“楚姑娘,你有所不知,苏漠一直都是这般冷漠的性子,其实他本人并不坏,还望姑娘你多多担待。”
“啊?”阿楚听了这番话,有点琢磨不透都督是何意思,只能应承着:“那是自然…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这厢,苏漠换了一身便装走了过来,是一身墨色的长衫,脸上戴着一副青色面具。面具后莹蓝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心。
阿楚盯着这超凡脱俗的男子,心跳突然漏了几拍。
苏漠咳了一声,手臂一伸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声音清冷如常:“楚姑娘,请吧。”
*
城西巡察司到城东临海居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苏楚二人却走得实在是艰辛漫长。
路人目光总是时不时聚集在二人身上。这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气质出众,引人瞩目,看似像眷侣,但彼此又相隔数步仿若陌生人;但是偶尔还会倾身相近,私语几句。这又疏离又亲近的姿态,让旁人看的云里雾里,完全摸不清他们的关系。
苏漠看着身侧白衣飘飘的少女,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而这般形貌身姿的女子,以前在惠阳城从未见过。他心底亦升起了一丝好奇。
“楚姑娘家住何处?年纪多大了?似乎不是惠阳城本地人?”苏漠开口问道。
阿楚早就料到会被人询问身世,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是弥音海湾的渔民,家中打渔为生,今年十六岁。”多余的,她一个字也未多说。
“哦…渔民。”苏漠步伐不急不缓,又转了个话题:“昨日日升之时聚宝轩的掌柜被人打到四肢尽断,楚姑娘可听闻了此事?”
阿楚气息平稳:“略有耳闻。”
苏漠继续说:“据聚宝轩老板所说,打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乞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要来典当一袋珍珠。”
苏漠停住了脚步,左手伸到阿楚面前,手心里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阿楚开始感到局促不安:这珍珠是哪里来的?我刚才在巡察司哭了吗?
好像是……刚才在巡察司略有伤心,落了一颗泪。
阿楚抓紧了袖子,指尖微微发白。
苏漠似乎没有看到阿楚的局促:“这是那一袋珍珠里的一颗。楚姑娘生活在海边,可对此有印象?”
阿楚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我也没见过。”
“无妨。”苏漠继续前行,“聚宝轩的老板欺客不是一天两天了,此番被人教训了一顿,也省了巡察司不少事。”
阿楚闷闷地没有答话,就这么一路跟随着苏漠走到了临海居门口。
以徐山为首的乞丐帮众人依然围聚在客栈门口,掌柜和店小二轮番上阵,不论威逼还是利诱,皆无济于事。一群人喧闹熙攘沸反盈天,围聚的百姓越来越多,好不热闹。
苏漠看着眼前的闹剧,用那柄铁骨扇戳了戳阿楚的肩,不含任何情绪地说道:“你去。”
阿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怔在原地。
虽然苏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明显感觉到阿楚的不情愿。苏漠解释道:“没有人身伤害事件,巡察司不好出手。”
阿楚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受伤了你才会出手?”
苏漠顿了一下,反问:“你会受伤吗?”
啊——呸——阿楚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这么没良心的人,是怎么混进了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