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吃完,就要撵人了。”
明霜站起身,向苏漠行了一礼:“那我和灵昭先行回府了。”
然后扯了扯灵昭的袖子,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酒肆。
*
阿楚和年小远特意选了个人多热闹的大堂中央位置。
她翘着二郎腿,仰着头,大声吆喝着:“小二,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呈上来!”
小二应道“好咧!”然后奔向后厨。
大堂内正在吃酒叙话的各位客人皆都转头看向了阿楚二人,见他们穿着巡察司的官服,一位胆大的男子上前搭话:“你们可是巡察司之人?”
阿楚笑盈盈地转过身:“正是。”
搭话的男子一见阿楚容貌,登时呆住,又回想几日前惠阳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苏漠和一佳人比武之事,恍然大悟:“姑娘就是前几日与苏大人比武之人?如今已经入了巡察司?”
阿楚得意地说道:“正是。”
男子一抱拳:“姑娘真是巾帼之姿,孙某佩服,敢问姑娘姓名?”
阿楚亦抱拳回礼:“孙公子称呼我为阿楚即可。”
酒肆相遇,也是缘分。孙公子豪爽一笑:“方才舍妹喜滋滋地归家去,手里拿着一册《苏漠秘闻》的小册子,她说是巡察司一位姑娘所卖。我猜想这册子是出自姑娘之手。”
阿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竟然传的这么快吗?”
年小远往嘴里塞着烧鸡腿,一边砸吧嘴一边说:“姐姐,这次册子做少了,下次要多做些。”
孙公子压低了嗓音:“既然阿楚姑娘和苏大人走的如此之近,不知道还没有其他关于苏大人的秘闻,可透露一些给在下吗?”
三人正坐在楼下大堂聊得热火朝天。苏漠倚在二楼栏杆处看的怒火中烧。
他转身回房间拿出一壶酒,扬手一挥,不偏不倚正好泼在阿楚的头上。
正在喝酒吃肉畅所欲言的阿楚顿时被浇成落汤鸡。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待众人看清楼上之人时,都陷入了沉默。
阿楚眯着眼睛,口不择言:“哪个不开眼的混蛋竟敢拿酒浇我……”她抹了一把脸,看向楼上那位凭栏下望的人影,怒意更甚:“喂,有本事你下来啊,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没说完,阿楚就如哑了火的炮仗,垂下了头,一把拉住年小远,低声道:“快走!”
苏漠不急不慢地从二楼踱步而下,手臂一伸,拦住了阿楚的步伐,冷笑道:“楚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满堂宾客胆小的在低头吃菜,胆大的举着酒杯张望,无一不在期待这场好戏。
阿楚向后退了一步,俯身行了一礼,声音清脆:“苏大人!”
她脸上酒渍流淌,黏黏糊糊糊成一团,头发和衣服都糟得不成样子。
苏漠看得心旷神怡,语气却带着威严:“你与偶遇之人大肆谈论你的上司,似乎很开心?”
阿楚连忙摇头:“苏大人你误会了。”
苏漠拿出那本《苏漠秘闻》的册子,翻阅着:“流落他国的异域王子?”
阿楚脸上一白。
苏漠继续念道:“身负血海深仇,卧薪尝胆?”
阿楚冷汗直流。
苏漠念出最后一句:“喜欢男子?”
阿楚感觉自己要晕厥过去了。
苏漠一本册子拍在她脸上,厉声道:“是谁教你这么杜撰的?”
一旁的年小远看不过去,挺身而出:“苏大人,若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教阿楚姐姐这么营生的。”
苏漠看向年小远:“别求情了,你也逃不过。”
苏漠声若寒冰:“你们,跟我回巡察司。”
阿楚二人乖乖跟在苏漠身后。
那位萍水相逢的孙公子鼓起勇气喊了一句:“苏大人,阿楚毕竟是个姑娘,你要手下留情啊。”
却无人回应他。
孙公子无奈地摇摇头:“哎,只怕舍妹要伤心了,这个册子难道都是杜撰的?”
*
日暮之下的巡察司更为昏暗。
各种刑法器具皆都明晃晃展现在阿楚面前。
她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苏漠也有点犯难,毕竟是个姑娘,怎么教训都不太好。
踟躇了半晌,他泄了一口气:“以后莫要编排这种谣言。”
阿楚讶异,他这是不准备罚我了?
苏漠思量了一番,开口道:“你和年小远,将各个刑室擦洗干净。”
“此番就不追究了。”
“但是,”苏漠靠近了阿楚,盯着她的脸,语气不善,“若是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轻饶了。”
年小远俯身行礼:“谢苏大人开恩。”
阿楚也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谢苏大人开恩。”
苏漠甚为满意地走到门口:“你们慢慢擦吧。我先回府了。”
哦。
阿楚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恭恭敬敬道:“恭送苏大人。”
真是个燥热的暑夏啊。
阿楚和年小远分开行事,每人负责几个刑室。
虽然在巡察司住了许多日,但这每个房间后面的刑室阿楚并未看的太清楚。
主要是那些刑具太可怖,让阿楚觉得有些瘆人。
待擦到苏漠这一间时,她观察得尤为仔细。
阿楚注意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那是右边的一面墙,墙上砖石粗糙,凸凹不平,被血浸透的黯淡,细数着往日的惨厉。
其他墙面上也有残留的血迹,但是这面墙不一样。
这面墙上的血迹尤其浓厚,和暗青色的砖石融为一体,散发着腥气。
阿楚并不惧怕刑讯室里的血腥和阴暗,只是觉得这血有些不太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在指尖蹭了蹭。
手上那抹蓝色让她瞳孔骤然放大。
是鲛人的血!
她后退几步,仔仔细细打量着这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