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漠立在苏府的正门,不断看向天边。
日头越升越高。阿楚还未过来。
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了,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也不知灵昭将她喊起来了没有。
正想着,影影绰绰的灌木后走过来了一袭青衫。
那少女无精打采,小脸惨白,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有心事。甚至连头发都梳的不甚平整。凌乱的发丝垂在耳边,露出一小截如羊脂玉一般圆润的耳垂。
不过这身飞鱼服倒是大小正合,被阿楚穿在身上,秀气又挺拔。
远远瞧见苏漠立在门口,阿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迟了些。
当值第一日就让上司苦侯在门口,实不应该。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道:“苏大人,属下来迟了。”
“嗯。”苏漠的神情一如既往,辨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阿楚摸了摸脑袋——头上那顶玉冠似乎戴的歪了些——她双手扶着玉冠,想要将它摆正。
苏漠看着阿楚笨拙地将那玉冠越扶越歪,忍不住伸出手去。
将那簪子抽了出来,将发丝重新拢了一下,又将簪子轻轻地插进去。
阿楚的头发似水一样在手中滑过,柔软而有韧性。
发丝乌黑,在日光之下尤为闪耀。
苏漠动作缓而柔,似乎怕扯到阿楚的头发。
待打理完毕,苏漠说道:“以后这些事情,可以喊灵昭来帮你。”
从苏漠伸出手之时,阿楚就僵着不敢动。任他在头顶窸窸窣窣地摆弄着。
阿楚偷偷瞟向苏漠。他的神情认真极了,却不含任何情绪。
待苏漠提到灵昭时,阿楚又忍不住垮下了脸,泫然欲泣。
苏漠感到十分奇怪。不知为何阿楚的神情会如此失落、沮丧。
这姑娘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罢了随她去吧,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也不能逼迫她不是。
苏漠神色缓和了些,没有那么冷冰冰,声音和煦:“今日不是当值,是城主谢辉设宴邀请城内各司部的犒赏宴。”
阿楚似有所悟。大概就是一城的老大,将城内管事的叫到一起吃个饭。
可是这又与我何关?
阿楚不明所以:“城主设宴,为何要带上我?”
我今日可是第一日当值。
苏漠轻抚下颌:“因为今日薛宁不去。”
阿楚更疑惑了:薛宁去不去跟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苏漠没有多言,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阿楚跟着他的步伐,亦上了马车。
*
每次苏漠当值或出街,总是引得一众人围观,实在是烦扰不堪。
若是平日里苏巡察自己出门单骑个马倒也无妨。
此次又带了女眷出行,只怕是围观者甚众。
若不是为了避人耳目,苏漠才不会安坐在这个小小的车厢内。
他看着阿楚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马车转弯时,车身有些倾斜,阿楚一个不稳,向前扑去。
苏漠眼疾手快,一把拎住阿楚的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伴随着小声的惊呼,阿楚又坐回了原位。
他的指尖触及阿楚的后脖颈,肌肤清凉又滑腻。
苏漠倏地松开手,神色平静无波:“小心。”
阿楚吐了吐舌头:“这马车看起来也不是很平稳。”
说罢,她摸着窗棱,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却被苏漠用扇子打了一下手臂。
阿楚悻悻地放下帘子,嘟囔着:“看看外面也不行吗。”
少女好奇的神色被苏漠看在眼里。他沉声道:“谨言慎行。这次去参加官宴,不能言行有失。”
阿楚回过头,莹蓝的眸子盯着苏漠,似有不服气:“若你怕我有失,不要带我去好了。”
苏漠并未在意她的赌气,只是道:“一会跟紧我,不要乱走。”
谢城主的宅邸并未比苏府大多少,只不过更为精致了些。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都彰显着城主不凡的品味。
苏漠与阿楚并行于抄手游廊内,在小厮的指引下向宴客厅走去。苏漠边走边说:“今日到访的官部有监兑司、民政司、海防部等等,你切记不要多言。”
阿楚听前方人语声切切,一边应承者一边内心忐忑地踏入了宴客厅。
大堂内烛火璀璨,人影交错,丝竹管乐,娓娓动听。一众官人互相客套,推杯换盏,等待筵席的开始。却在看到苏漠踏入大堂之内时都噤了声。
只余那叮咚的乐器之声延绵回荡,虽然动听,却有些突兀的尴尬。
阿楚愣愣地跟在苏漠身边,一同走到主位右手边第一张案几处。
苏漠从容地坐下,面向众人,微微一笑。
人声又起,但更多是切切的私语。
苏漠看向阿楚:“还愣着干什么,坐下来。”
他伸手一指自己身旁的地方。
案几后是软软的坐垫。阿楚依言挨着苏漠右手边,呈跪坐式坐下。
人群中私语不断。
“巡察司的苏大人……”“他身边的女子是?”
苏漠充耳不闻,看向阿楚:“是不是不习惯这里?”
阿楚眼巴巴地盯着案几上的美酒佳肴:“也不是不习惯,”她转过头看向苏漠:“什么时候能开始吃啊,我有些饿了。”
苏漠默默看向阿楚。也是,这丫头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呢。
正在思量间,又有一清隽的男子走了过来,看起来年纪不大,手双持杯:“苏大人,谭宇敬你一杯。”
苏漠回以淡淡的微笑,并未起身,而是单手持杯向对方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虽然此举并不礼貌,谭宇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又转头看向阿楚,声音里尽是惊讶和羡慕:“不知苏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