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树杈勾住了披风,我也不会被他挟制住。”
一时间小小的院落寂静无声。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中间那个女子。
阿楚一身粉色襦裙在月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辉,然而比这衣裙更让人瞩目的是她的脸。
如皎月兮似清风语,如幻光兮又披寒酥。
苏漠一把揪住阿楚的领子,缓缓说道:“再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
紫袍男子从惊艳中回过神,轻笑道:“无妨,佳人好身手,看来苏府确实是卧虎藏龙。”
苏漠却没有接过话茬,只是俯身行了一礼:“惊扰了大人,待苏某回去惩治她。”
然后拉着阿楚头也不回走出了院子。
*
苏漠走得又快又急,拖着阿楚向北行去。阿楚被拖得急了,开始抗议:“方才那个男子是谁?你为何这么恭敬?”
苏漠松开手,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将你撵出了苏府?”
阿楚喏喏道:“我不放心你……”
二人立在园林中,身侧流水假山,月影憧憧,唯有清风荡在衣袍间。
前一日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让苏漠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苏漠问出了深藏内心已久的话:“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阿楚咬着唇——他这般问我,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听实话吗?
阿楚狠下心,一口气说道:“苏漠,我本是南海的鲛人,化生来到陆地就是为了寻找你。”
阿楚神情真挚地看着苏漠。
苏漠眼中水波潋滟,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也是鲛人,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失忆而忘了你?”
阿楚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呵。拖着浓重鼻音的拟声词从苏漠的唇角溢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楚:“这个借口,已经有人用过了。”
惠阳城的千金小姐们为了接近苏漠无所不用其极,这么离谱的借口居然都有人用。
阿楚思来想去,斟酌着开了口:“其实也不全是你猜的那样……你我都是鲛人,以前在南海是交心的挚友……”
苏漠眉头一挑——交心的挚友?
那日官宴上,阿楚是怎么说的来着?
“阿楚此心,此身,余生,皆只属于苏漠一人。”
啧。真肉麻。
苏漠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阿楚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南海的回忆?”
苏漠的神情未有变化。
阿楚再问:“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所有的鲛人化生之后都是成年人类,只单单你一个,是从婴孩开始重历人世?”
苏漠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
阿楚犹豫着:“因为……”
她一字一顿说道:“因为,是我亲眼看着你进入了化生门。”
弱柳扶风,望舒映潭。黑夜寂静无声,只有少女灵动的声音随风而荡。
苏漠一步走到阿楚面前,低头看向她。
眸子里带着探究和疑惑。
阿楚紧紧盯着苏漠那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一丝熟识,一丝温情,一丝暖意。
但是没有。
他依然如极地冰雪一般,源源不断向外倾泻着寒意。
苏漠淡然开口:“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阿楚笑了。
她眼神清亮,瞳仁里映着苏漠的脸。
声音清脆,如山谷内空灵的鸟鸣。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无妨,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
“你会想起阳光透过海面投射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上,会想起深不见底的海沟所隐藏巨大而邪恶的海兽,会想起我们的族人在温暖回溯的海流中顺流而下寻找新的栖地,会想起海宫屋檐上如明月一样光辉四射的夜明珠。”
“还有,你一定会想起我。”
少女的眉眼如清风明月,笑容暖如负喧。她脸上,明明还有一道泪痕。
苏漠定定看着阿楚,心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融化。
他抬起手,铁骨扇轻轻敲在阿楚的肩上,语气平缓:“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就算以前我在南海的生活是如何多姿多彩,结识了很多朋友,但是这些于我而言都是过去的经历。”
“不如你再说一个借口,看看能不能打动我。”
阿楚转了转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助你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