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锦江府罗江县大桥镇,李家祖宅。 李忠仁坐在房里出了神。 虽然说大桥镇李家,在当地也算是士绅之家。 但是在这四川周边山区的士绅之家,和江南那些财主可不是一个概念。 在江南的士绅,哪个地窖里面没有藏着发了黑的白银的? 但是在四川,普通的地主之家哪里能有什么机会捞钱的。 都是从地里面刨食。 大桥镇李家经此劫难,如今手头也已经没有多少个子。 为了能把他从大牢里面捞出来,李忠义把家里面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还去抵押了田皮,才换到一百块明元,上下好一番打点,才判了个无罪释放。 但经此一事。 大桥镇李家的财富缩水了一大半。 将近一半的土地,也把田皮给抵押了出去,只剩下田骨了。 所谓“田皮”、“田骨”。 就是土地的使用权和所有权。 把田皮卖出去,就是把使用权卖出去。 相当于地还是自己的,但是使用权归别人,自己也不能再收租了。 但是有田骨在手里,日后还能赎回来。 李忠仁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已经盘算好了。 朱皇帝想要考什么就考什么。 四书五经也好。 新学也罢。 反正。 只要能考。 凭借自己学霸的脑子,考个秀才还是很轻松的。 当初猪油蒙了心去和那帮人闹,何苦来哉。 但万万没想到。 刚从大牢里面出来。 自己居然不能考了。 失去了人生目标的李忠仁,现在连死的心都有,都想要学范进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如果不是弟弟李忠义看得紧,说不定他还真的就这么干了. 不过现在回到了乡里之后。 这求死的心,也就熄了大半。 既然不想死了。 那就得好好活才行。 他李忠仁好歹也是中过秀才,考过举人的“精英”。 岂能在下半辈子活得浑浑噩噩? 李忠仁取出家里面的账本翻看着。 “水田一百六十亩,旱地一百九十亩,90亩水田和100亩旱地的田皮抵押了出去,剩下的田分别租赁给了20户人家,平均每户才种不到八亩水田旱地” 李忠仁嘴巴里面念叨着,心里已经盘算开了。 要不学霸的脑子就是好呢。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一百多亩水田旱地。 二十户佃农。 没有任何一户佃农拥有耕牛。 而且平均每户不到八亩的租赁地,也不足以让这些佃农舍得对田地进行投资。 “难怪收成越来越少.” 李忠仁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 李忠义推门而入。 手里面还提着一个食盒。 里面是几样四川小菜和一碗饭。 大桥镇李家虽然有些家当,但毕竟不是豪门。 这些日子李忠仁进去了,上下打点花了不少。 所以现在手头可是有些紧的。 因此,这四碟小菜都不是什么贵的菜色,有两盘是素材,蒸了一盘鸡蛋,还炒了一叠四川腊肉,里面放了红彤彤的辣椒,用花生油爆香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菜是李忠义自己炒的。 不过他倒是去了镇上,咬牙买了一壶酒,算是个刚刚出了大牢,又受到打击的哥哥接风洗尘。 “二弟.” 李忠仁看着这些酒菜却只有一副筷子,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这段时间,家里花费不少吧?” “还好,找其他房的长辈借了点钱,另外还抵押出去了几十亩地的田皮,凑了几百块钱来打点关系的。”李忠义说道。 “把剩下的田退租吧,既然考不了科举了,那就去地里面刨食吧。”李忠仁走到碗柜边,又取出了一副碗筷,给自家兄弟倒上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现在流行的都是黄酒,不是蒸馏酒。 所以度数不高,还带点甜味。 李忠仁一碗酒下肚。 仿佛瞬间精神了许多。 之前有些混沌的思路,现在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大哥,你要去种地?” 李忠义一愣。 自己这个大哥,从小就聪明,家里面重点培养他读书的。 根本就没摸过锄头把子,最多也就去收过租。 他去种地? 不会亏本吧? “怎么,不相信大哥的本事?” 李忠仁夹了两片腊肉,裹着红辣椒,泛着油光的腊肉和辣椒一起入口,咀嚼得满口都是腊肉的香味,又喝了一口黄酒,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你大哥虽然没有种过地,但是这种地和做生意差不多,都讲究一个经营有方,低买高卖。我可是见过世面的,和那些庄稼汉泥腿子可不一样。而且咱们李家,在大桥镇也是有点人脉,也不缺土地,只要好好经营,不说是发大财,赚点小钱,还是不在话下的。” 李忠仁当然不是自己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