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破旧的大福船抵达了上海黄浦江边的码头上。 此时此刻的黄浦江码头,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繁忙时间。 因为还有十几天,就是光复八年正月初一的春节了。 对于中国人来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上海这个外来人口占据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方,到了春节的时候肯定是冷冷清清的。 虽然那些工厂的老板们都不太愿意在春节的时候放假。 但大明朝廷倒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百姓疾苦了。 至少春节还是有七天的全民假,在这七天的时间,除了值班的巡捕和军队之外。 其余的衙门机构、大小工厂等,都同步放假。 而且还不会有什么调休。 实打实的,就是七天。 有朝廷的规定。 那些扒皮们也不太敢违反,毕竟不放人家回家过年这事光听起来就很有点不人道。 更何况。 在过年在这段时间,也做不成什么生意。 所以在过年前,各大小工厂都是忙着赶工。 黄浦江也变得越发的繁忙了起来。 整个城市就开足马力在运转,似乎是要把因为长假损失的时间给补回来。 十六铺的码头上面熙熙攘攘的全是忙碌不停的苦力——他们是这个城市最辛苦的劳动者,大包大包的货物正是通过他们的肩膀搬上运下,流通四方。虽然被冠以苦力之名,但是在他们的脸上却很难看到“苦”字儿。 反而都洋溢着喜气,临近年关,这些苦力的生意好的不行,工价也涨了三成,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破衣烂衫的样子,等下了工,可个个都是一身考究的绸缎衣裳。 如果是单身汉,多半直奔四马路的馆子去吃顿好的…… 事实上,大明各沿海港口的码头工人的收入都是不低的。 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个月总有三四十块钱的收入,如果赶上春节前的一个月,还能翻上一倍。 这比在纺织厂当工人可强太多了。 而此时。 在欧洲游历过几年,睁开眼看了看世界之后又在道桦大学攻学了法学系,拿到了律师拍照的前清靖海侯余孽,现在改名叫做吴望海从福船上走了下来。 身边跟着个穿着长袍,头戴瓜皮帽五十出头的男子。 此人正是当年靖海侯的弟弟施秉德,也是吴望海的爹,现在改名叫做吴柄德。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行礼的仆人。 “海儿,这些码头上扛大包小包的,都是小刀会子弟,小刀会和天地会关系匪浅,朱.当今圣上又是天地会总瓢把子,他们可不好招惹,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砸了他们的饭碗。” 吴炳德手指着那些正在扛大包的苦力,低声和自己的儿子交代道。 他们父子两,这两个前清余孽,现在发了大财了。 他们本就卷走了不少靖海侯的财物,吴望海在广州投资了报业,是【君子报】的大股东。 而吴炳德呢。 他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了。 当初他安排儿子出走之后,就带着部分家产到了上海县隐居,买了一百多亩黄浦江的地皮。 本来想的是收租养老的,顺便做个前朝遗民,终身不仕大明之类的。 但没想到啊。 天有不测风云。 这人走起运来,可真的挡都挡不住。 没想到新兴的大明帝国一下子走上了资本主义的快车道,而上海又成了全大明经济发展最快的城市。 本来是荒郊野外的土地。几年之内居然成了热闹繁华的地方。 吴炳德也是个脑子活络的主,当然抓牢了这场“改革开放”的机遇,把几百亩田从佃户手里收回。 将一部分改建成了码头、货栈,另一部分则高价卖给了上海县衙,用于扩建市区了。 “父亲,儿子不想接管码头!” “什么?你不接这个码头,那这码头要给谁?你知道这码头有多赚钱吗?多少人眼红啊!海儿,为父就你一个儿子,这一副家业,你不接,谁接?我告诉你啊,这码头是可以传家的,日后子孙后代的富贵,都系在这里了!” 吴炳德急道。 他在上海这些年,可太知道什么叫做地段才是最重要的。 黄浦江边的码头啊。 一眼看到底,只要这大明朝不发生什么动荡,那就安安稳稳的赚钱买卖! “父亲,难道你忘了国仇家恨了吗?” “小声点!” 老吴连忙止住儿子的话,然后指着不远处另一个码头上停着的两艘大型蒸汽帆船。“看看,那两艘船上挂着团龙旗,一定有什么大人物到上海了,这两天锦衣卫的番子可活跃的紧!” 吴望海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 吴家的码头只能停泊一些大福船、大广船之类的帆船。 而远处的上海港口公司的码头,则是可以停泊那种超大型的铁甲船! 此时停泊在上海港的,就是两艘三千多吨的大船。 就是大明号战列舰和大明太平洋舰队的一艘主力炮舰弹广州号。 “劳民伤财!” 吴望海嘟囔一句,就和吴炳德大步走下了跳板。 一辆镶金的四轮西洋马车就停在码头上,车门已经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绸缎面棉袄的车夫守在那里,看到吴老爷和吴公子过来,赶紧殷勤地拉开车门。 “上车再说吧。”吴炳德拉着儿子进了车厢。 又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