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仿佛莫名酥酥麻麻的。她难耐似的想从中挣脱开来。
叶敛锋安抚道，“别乱动，你跑的太慢了，我来吧。”叶敛锋轻轻松松抱起她，速度竟然不减，也可能是刚才就已经为了照顾她放慢速度了，所以现在看来没有减速。
小孩毕竟是小孩，刚才街上人潮汹涌时，他占着身材小巧，能够在人群中东躲西藏的优势，三番两次将他们甩开。现在没有碍手碍脚的行人，叶敛锋很快就赶上了那狡童，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原地。
楚良玉从叶敛锋怀中下来，双颊一片飞红，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叶敛锋则拉住狡童，“你便是烺的纸人吧，我们抓到你了，按照约定，快把信笺交出来。”
年画般憨态可掬的小孩子嘴巴一瘪，两湾晶莹的水泉在他眼中酝酿起来。他点点头，随后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果真是烺亲笔写好的那张。楚良玉拿过信笺，拆开看看，与之前别无二致，终于心满意足。
再看被叶敛锋大手按着的那个纸人小孩，他扭扭捏捏似乎有话要讲，此时终于下定决心说，“哥哥，姐姐，能不能别抓我回去，再让我多玩一会儿？”
楚良玉和叶敛锋闻言都有些惊讶，纸人会化作人形本来就很奇怪了，如今竟然能开口说话，叶敛锋问道，“你先回答哥哥，你是怎么变成真人的，又何出此言？”
纸人小孩道，“我是烺剪的纸人，被他施加法术，身上附着了他的心血，所以能变成真人。哥哥姐姐，你们抓到我了，我承认你们厉害……求求你们让我多玩一会儿吧，我一直被人关在高高的司天监里，每次看到外面那些和我一样大的小孩玩耍，我心里都非常羡慕。”
纸人小孩哭起来，“我好孤独，放我出来玩吧。”
楚良玉看纸人小孩哭皱一张脸，虽然心里明知他不过是一张剪纸，不是真的小孩，可是心下终究不忍，说道，“那好吧，我们再陪你玩一会儿，但是太阳一落山，你就要跟我们回司天监。”
纸人小孩听完，转哭为喜，笑着连连答应。叶敛锋也并无不悦，爽快道，“哈哈哈，浴佛节与纸人妖精结伴同行，还真是……有趣极了。”
于是，三人便在街头游逛。纸人小孩两手分别拉着楚良玉和叶敛锋，兴冲冲地东跑西跳，这也要看看，那也要看看，眼中都是新奇之意。
逛了一会儿，纸人小孩停在一个卖小玩具的摊贩前，上面摆着九连环、五颜六色的陀螺、绘有图画的华容道等等小物件，盯着这些从没见过的稀奇古怪之物移不开眼睛。
楚良玉心中想道，这都是寻常小孩玩惯了的物件，可是纸人小孩能够见到这些的机会，恐怕一生中也只有这一次吧。
她看到一顶挂着的虎头帽，五彩斑斓倒也颇为可爱，便向商家开口卖下这顶虎头帽。叶敛锋则笑笑不说话。楚良玉取下虎头帽，走到纸人小孩身前，说，“这个叫虎头帽，好看吗？这是寻常小孩都戴的，给你玩吧。”
纸人小孩欢欣着拍掌，双手举起虎头帽，将虎头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他本就肉乎乎像年画里的小孩，如今戴上虎头帽更显得虎头虎脑，可爱极了。之后，三人又再度向前，看天色不早，就向回去的方向走去。
纸人小孩依旧是分别拉着楚良玉和叶敛锋的手，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阵微风吹过，楚良玉手上一轻，小孩手掌肉乎乎的触感已然消失不见。她一眨眼，只见哪里还有刚才的纸人小孩，唯剩一个巴掌大小的剪纸小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时间已到，纸人已经恢复了原型。她捡起那剪纸小人，叶敛锋也凑过来一看，他们记得原先这不过是一张白纸上绘着一副笑着的脸蛋，如今那小人笑脸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顶黄色的虎头帽。
叶敛锋叹，“神乎其技。”
二人收好纸人，回到司天监。守门的白衣小童这次摆一张冷脸，颇为傲气地说，“不好意思，您二位请看时间，已经日落了，就算是浴佛节的时间已过，司天监不再接待外人了。”
叶敛锋道，“若是如此，我们就不进去了，但烺少监有一样东西落在我们这里，你可否替我们转交给他？”说着将那纸人递给白衣小童。
白衣小童接过来，发现是一张戴着虎头帽的剪纸小人，面容一怔。
楚良玉和叶敛锋转身离开司天监，这座高高的塔楼修的极高，几乎可以伸手摘到星辰，据说这么修建是便于巫祝夜观天象，可是塔楼如此之高，无形之中也隔离了巫祝们接触凡世的机会。
他们一回头，忽然见高楼的某扇窗户被推开，烺身着白衣托着脑袋，正在窗前俯视着他们，眼神中有些落寞。
烺见两人回头，轻轻地对他们一笑。
就在此时，楚良玉感到手上一轻，一直束缚着他们的红线消失不见。
浴佛节就这么结束了，于司天监的巫祝而言，这是他们一年中能与外界接触的唯一一天。看着烺的眼神，楚良玉没由来想起纸人小孩那哭泣的一句话，“我好孤独，放我出来玩。”
她心底一动，忽而对叶敛锋说，“纸人小孩说过，他身上附着主人的心血，所以能变成真人，是不是说，烺的一部分心魂会附到他身上呢？”
叶敛锋点点头，道，“……也许今天戏耍我们一天，和我们东奔西走的不是什么纸人，正是烺心底的某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