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琩谈完话后,楚良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眼见着与叶敛锋成婚的宿命无法逃脱,她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提起兴趣,一连几日在府中与侍女们玩双陆解闷。
这日,她起床后像往常一样令金枝为自己梳妆,想着已有多日未去拜访皇后,萧皇后初听说她被指婚给叶敛锋,而且她心有不愿之后,面色也非常不快,甚至吵着要去找雍王评理,说他“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荒唐事”,终究是被身边的人给劝阻下来。
于是楚良玉想着给萧皇后写一封信,道过身体安好,再言明她已打算接受婚约,不必再为她费心。
金枝正为她梳发,开口提醒道,“娘子,今日萧皇后在宫中举办樱桃宴,前日给娘子送了请柬,娘子要赴宴吗?”
楚良玉想起来前日阿爷也曾对他提过樱桃宴的事。她与皇后和楚意欢都许久不见了,樱桃宴正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她又想到,叶敛锋也会参加,如若赴宴岂不是又要见到他?想起日前的种种,她觉得如果见到叶敛锋还怪难为情的。
她一下子便扫了兴,说道,“不去。”
这日下午,楚良玉正在庭院独酌,一边看着传奇话本。雍王则去到皇宫赴宴,明明还未到结束时间,忽然听得前院中一阵骚乱,似乎雍王已提前回来了。
楚良玉正想移步到前院一探究竟,金枝突然慌慌忙忙闯进来,报道,“娘子,大事不好了,谢家被抓起来了。”
金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楚良玉听到她说的话,从石椅上弹起,扣住金枝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发生什么了?”
“就在今日樱桃宴上,圣上派人扣留住谢砚,一边让杜崆领司天监的人从谢府中挖出了桐木小人,说是,说是谢家用巫蛊毒害圣上,圣上之前的病症全都是因为巫术的原因!”
楚良玉一惊,“此话当真?谢家的人呢?”
金枝面容哀戚,“谢家的所有人,在樱桃宴上就被抓起来了,也包括谢娘子,现今恐怕已关入大理寺了。谢郎君那边……剑州附近的折冲府已经接到圣旨了,大约不久就会被缉拿。”
修烽谢氏也算颇为显赫的一支世家,谢砚任吏部尚书,与雍王是多年的好友,一直是雍王在朝上的助力。楚良玉会在萧家夜宴时出手帮助陆庭曜,有一部分就是因为陆庭曜是谢砚带来的人,也算是谢砚手下的人,她帮助陆庭曜以维护谢砚的颜面。谢家一旦倒台,雍王势力必然元气大伤。
而谢郎君和谢娘子,说的是谢砚的一子一女,谢如弈和谢如韫。谢如弈喜爱音律,鲜少插手官场中的事,被派到剑州做了刺史。谢如韫则是个泼辣但性情善良的姑娘,和楚良玉自幼熟识。听到谢家全家被抓起来,她自然为她心忧。
金枝道,“听宫中的人说,今日樱桃宴上众人正行射覆,杜崆擅长射覆之术,一连猜中好几个物件。圣上以银盆覆盖九环玉带,杜崆却说盆下是一个桐木人偶,圣上自然大怒,杜崆将司天监带到殿上,说司天监推卦演算,卜出谢家在府中埋了一只桐木小人,暗中行巫蛊之术谋害圣上。把杜崆拘在皇宫,下令北衙八卫搜查谢府,果真在谢府的庭院里挖出一只桐木小人。”
楚良玉急道,“阿爷呢,阿爷怎么说。”
金枝说,“阿爷刚才匆匆回来了,眼下应该在前厅。”
楚良玉赶到前厅,楚琩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似乎在给谁写信。楚良玉看楚琩的形色紧张,衣服的前胸后背已被汗浸湿,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伏身案前,暗道事态不妙。“阿爷,谢家是怎么回事?”
楚琩回头,一看是楚良玉,面色严峻道,“事情不简单,人证物证俱获,不论真假,现在很难为谢家脱罪了。你别去插手这件事,雍王府,决计不能与之巫蛊一案有所牵连。”
楚琩狠狠一拍案几,“杜家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还有……司天监,他们为什么会来干涉?”
所谓施巫蛊之术,究竟是真是假?楚良玉催马赶到大理寺,想先见见谢如韫,听听她的说法。她路过谢府门口,见谢府的大门贴了封条,已被卫兵紧紧包围起来,严格看管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而围观的群众都驻足在不远处,可以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一到大理寺,她就通报守卫直奔关押谢如韫的牢房。
阴暗逼仄的小房间内,谢如韫还穿着赴宴时的华美衣裙,珠光绮翠与整个阴暗潮湿的背景格格不入。此时正抱着膝盖蹲伏在房间中央,听闻狱卒报令昭公主驾临,她扑将到牢笼前。
“阿蛮,你要相信我,谢家是被冤枉的!我们是被冤枉的!”
楚良玉看谢如韫发丝凌乱,双目血红,显然已经哭了很久,安慰道,“如韫,我知道,既然是被冤枉的,就一定有澄清清白的方法!你告诉我,那个被搜出来的桐木小人是怎么一回事?”
谢如韫不住哭泣,“我也不清楚,我们从未埋过什么桐木小人,也从没给圣上下过巫蛊,一定是杜家陷害我们。我们被关在皇宫里,他们派人去搜,怎么可能就搜到了?是杜家做假证!是他们和北衙八卫勾结!不然,怎么可能就搜到了?”
谢如韫哭叫起来,“杜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谢家?”声音凄厉犹如恶鬼。
北衙八卫和十六卫不同,是专门守护皇宫的禁卫军,只听命于天子,任杜家有通天的手眼,也不可能买通北衙八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楚良玉心知这点,只好不断安慰谢如韫。
谢如韫自小娇贵,不似她爱在外游荡,从未受过苦难,如今忽然间被关入环境恶劣的大牢,受的惊吓与刺激恐怕不小,情绪激动也是当然的。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谢府内部出了奸细?”楚良玉扶着谢如韫的肩膀道。
谢如韫摇头喊道,“决不可能,谢府都是我们知根打底的人,怎么会背叛谢家?”
“那司天监呢?司天监向来不插手皇族以外的事,不可能受杜家指使,司天监为何要说你们行巫蛊?”
司天监的出面也是很大的一个疑点。
谢如韫双手紧握栏杆,竟然狠狠地将额头撞到栏杆上,发丝之间现出血色。“真的不是谢家,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楚良玉看谢如韫情绪激动,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