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要她内生世俗忧虑,在他们那份情意中,去刻意拔高一方,倘真如此,便是偏离了,他推掉公务宴她品茗的初衷了,“来人。”
他轻击掌。
瞧入内之人是梁砚,吩咐道:“徐姑娘的茶凉了,你重沏一杯,替吾与徐姑娘换过。”
“是。”
他家世子爷今乃何用意,梁砚门儿清。
梁砚打小伺候梁呈章,泡茶功夫早炉火纯青,即使军中多年,也没能生疏。他一番冲泡行云流水,比起先头那位婢女,更叫人赏心悦目。
梁砚将新茶递给徐蕙,换走了旧杯。
“不敢当。”徐蕙忙起身福了半礼。她何德何能,竟能使临风府众多官员都赔笑不已的砚副将军与她冲茶。
浅饮过,徐蕙微蹙了蹙眉。
许是砚副将军刻意为之,茶叶多了,反尝出了苦涩。而且此杯,仍是崀山芽尖。
“大将军之意,民女懂了。”她已明白,威北大将军是借茶教她明心。于茶,她言之凿凿分得清明,于她阿元哥哥却一叶障目。放着崀山芽尖不取,反去追逐着那虚无缥缈的云雾。
她心怀他,他心亦怀她,足矣。
“把东西拿来。”她既明心,梁呈章也不多赘言。
梁砚端来一个紫檀托盘,盘中有一二样簪环玉饰,“徐姑娘,瞧瞧可有差什么?”
“……没有,一样不差。”见此,徐蕙满面感激,她绕出几案,端端敬敬、诚心诚恳地朝梁呈章屈膝福礼,“民女谢过大将军。”
“物归原主罢了。”
徐蕙眼眶微红。于理,或许只是物归原主,可于她本身而言,却能剪断她与顾家以及顾彦安…从今往后的所有相干。
那是徐顾两家为定下婚约交换的信物。送还此物,也便表明两家消约,男婚女嫁各随已便。
而此约,亦是徐蕙在面对陈元时,甚难开口、不敢面对的主因。
等徐蕙敛好情绪、收好东西,梁呈章便遣着梁砚,使人送了徐蕙回去。他自己则去了一趟城郊大营。
漾动薄纱帷帽的风一如来时,徐徐缓缓,叫人心神松弛。
辞别梁砚,徐蕙怀揣着别样心境,似无二致的迈进院门。
院中,陈元正翻动着晾绳上晾晒的衣裳,他本以为梁呈章宴她,至少要过午后、留用了午饭才回,突然见到徐蕙,他不仅整个人都愣住了。
同在一院屋檐时,他尚能克制。
今朝短短分离,他才明白——他那相思病已入膏肓。
“蕙娘。”
阳光泻在徐蕙身上,似给徐蕙镀了一层温润柔光……在陈元轻唤一声后,只见徐蕙摘下帷帽,再无回避的露出了容颜。
“怎么,这样直勾勾瞧着我,是我太丑了吗?”徐蕙轻哼,真不知他愣愣傻傻搁原地站着做甚,是脚下生根了?当真年岁越长,越榆木疙瘩。
“不……”
“怎么会。”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让他怦然心动。
“咳咳咳!!!”忽然,几声响动从陈元背后传来,不晓几时,秦大夫拉了福叔出来,也装模作样的翻晒起了衣裳。
秦大夫闲陈元碍事,便推了他一把,叫他和徐蕙间的距离更近了些,“也不晓怎么做事的,摸摸搓搓搁这都一上晌了,竟把个衣裳越翻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