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在鬓间。
“已经在前厅侯——”
“三娘,我来看你了!”
秋雁的话还没说完,李蕴安的声音就传来了。
徐怀慈痛苦地加重了呼吸,抬手把云髻抓成松垮垮的模样,踢掉鞋子跳上床,病歪歪地倚在凭几上,等李蕴安的身影从屏风处转出来后,她才缓缓从床上坐起,落地施礼,“不知郡主前来,形容不堪,望郡主莫怪。”
李蕴安见她形容憔悴,鬓间微汗,顿时笑开了。
“我还以为你故意装病,要避开我呢!”她上前扶起徐怀慈,“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哈?所以她是特意来抓我的?
不是,她…她怎么…哎呀,啧!唉…
徐怀慈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又心虚又生气,她抬手遮住口鼻,别过脸,“郡主还是莫要靠近,小心过了病气。”
“啊,也对。”李蕴安马上往后跳开,竖起团扇,坐到凳子上。
“我给你带了人参。”李蕴安招招手,让使女把装有人参的盒子拿过去,“都两个月了,你还水土不服,定是身子太弱了。”
秋雁接过盒子,打开展示给徐怀慈看。
盒子一开,一股浓郁的药味飘荡出来,只见一色泽鲜艳,粗若婴孩手臂的人参躺在锦盒内,一看便知是有年份的上好人参。
“郡主费心了。”
“没有费心,都是库房里堆满的。你不嫌弃就好。”
徐怀慈笑容淡淡,这话若是别人说,她可能会当成客气,若是眼前人说,那定然是真的。
两人默默呆坐一会儿,徐怀慈实在受不了李蕴安看着自己傻笑,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前几日推了贵府的请帖,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李蕴安抢道,笑得更加开心了,“你这几日多用人参煮水喝,我过几天再给你下帖,你一定要来,知道吗?”
徐怀慈听了,差点儿气笑了,忙交叠起双手,用右手拇指掐在左手的虎口上,笑道:“三娘知道了。”
李蕴安达到目的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姗姗离开。
徐怀慈歪在凭几上,闭上眼睛,缓了一刻,才平复好心情。
“娘子?”秋雁立在一旁,惴栗不安。
她服侍三娘子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三娘子虽脾气好,却是个极讲规矩的人,今日出了这事,也不知底下的人会如何?
徐怀慈掀开眼皮,心里盘算了一番,利落地翻身下床,吩咐道:“让大家都停掉手里的活,到院子里集合。”
“是。”秋雁不敢多问,应声退出。
待徐怀慈整理好妆容,院里的奴仆也到齐了。
廊下早摆上椅子,徐怀慈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庭下众人,开口道:“今日都有谁见过郡主?”
众人面面相觑,陆陆续续报了姓名,三十多人里只有两、三人没见过。
徐怀慈沉了脸色,“既然都见着了,怎么没人通报?也没人拦着?让人闯了院门,又闯了内室?”
“可那是郡主——”底下有人低声辩驳。
说话的是一个只有十五、十六岁的使女,她头上簪着一支镶嵌着宝石的精美银钗,徐怀慈一眼就认出那是和李蕴安今日的装扮配套的钗子。
“你说得有道理。”徐怀慈轻笑一声,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又森然道:“既然都听不懂我的话,那就都回去吧。”
她回徐家的第一日便立了规矩,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今日是郡主,明日又不知是哪一个高门子弟,你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不明白你们的道理,就散了吧。”
众人听了,噗通跪了一地,“娘子饶了我们这回吧。”
秋雁看着珠泪涟涟的众人,也忍不住红了眼,这些人若是被退回,运气好的或许还能留在府里当个洒扫丫头,运气不济的只能退回给人牙子,重新发卖了。
“娘子把人都退了,院里岂不是连打扫的丫头都没有?要不——”秋雁忍不住求情,话说一半,撞上徐怀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住了声。
“不是本来就没有吗?”徐怀慈嗤笑一声,扭转身子回屋,“你若是不想留在玉茗院,便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秋雁听了前一句话,看到满院子的落叶和廊下栏杆积起的灰尘,不由涨红了脸,听到后一句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些人仗着三娘子好说话,平日是懒怠惯了,今日犯了三娘子禁忌,也是咎由自取。
“走吧。”秋雁叹了一声,领着哭哭啼啼的众人出了玉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