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她深吸一口气,朝武媚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坐下来继续处理昨天未完的工作。 自从武媚娘设立铜匦之后,武婧儿的工作量又加重了。这桌子上的正是昨天收集的匦状。 知匦使每天下午大约未末去收集匦状,按照轻重缓急拣选后,然后再送到了武媚娘这里。武媚娘留下一些重大紧急的匦状,其他纷发给上宰臣、理匦使或者相关部门处理。 除了武婧儿外,武媚娘手底下处理匦状的还有禁中的那些北门学士。因为武婧儿在贞观殿武媚娘身边上值,所以武婧儿分的是更重大更紧急的匦状,以便于随时和武媚娘商议。 匦状太多,武婧儿昨天处理到很晚也没处理完,今天继续处理。 殿内一片沉默,唯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毛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 “哈哈哈,这人是来搞笑的吗?”武婧儿突然笑出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十分突兀。这贞观殿中,也唯有武婧儿敢这么笑了。 武媚娘闻言抬起头,她的五官因全神贯注而微微皱了起来,眼睛里仿佛还流淌着奏章上的文字。她放下毛笔,甩甩手腕,好整以暇地看着武婧儿等待下文。 李琦和裴湘则被武婧儿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差点在制诰上滴下墨点。要真落到上面,这篇制诰就要重写。 见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武婧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延恩匦里的匦状,是一位……嗯……姑且称之为读书人的自荐状。哦,还有几篇文章,文章嘛……” 武婧儿顿了下,笑道:“看他的文章,我内心可以无限膨胀,再也不用在你们面前自卑了。” “哼。”武媚娘闻言轻哼一声,她文辞清真雅正,才华横溢,在书法和文章上都称得上上,但武婧儿嘛…… 武媚娘只能称赞她事情写得条理分明,文雅一点叫“质朴”。其他的嘛,就是不摸良心,什么也夸不出来。 “关键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人说,他姑家有一个表妹,貌美聪慧。他向姑家求亲,姑母不允。因此他将自己做的几篇文章投入匦中供陛下阅览,请陛下赐予他五品官,并将姑家表妹赐婚给他。” 李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姑家不允亲,自然有他的道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还五品官?他咋不上天呢?五品官,有人兢兢业业干一辈子都做不到五品官。”裴湘嗤道。 武婧儿摆手道:“还没完呢,还没完呢。他还说,他姨家的表妹,也是貌美聪慧,请陛下一并赐给他,做平妻。” 李琦此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道:“他读过《户婚律》吗?以妻为妾,以妾为妻,都是要处罚的啊。” 裴湘道:“这样狂悖的人就应该抓起来杖打八十,以儆效尤,免得什么狂言乱语都往铜匦里投。” 武婧儿看向武媚娘,武媚娘正闭目揉着太阳穴,问道:“陛下,你说这样的人狂妄不狂妄?真是生平之未见,这人脑子有疾吧。” 武媚娘听到这话,睁开眼睛,道:“杖责就不必了,申饬一下即可,免得伤了吏民上书的积极性。” “非常时期,以非常之道对待。”武媚娘说这句话时,目光扫过 “是,陛下。”三人异口同声道。 武婧儿按照武媚娘的吩咐,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回复。 同时,她眼珠子一转,将这人的文章拿到李琦和裴湘面前,笑着小声道:“你们一人通读经典,若有时间将上面的错误挑出来,省得有些男人仗着读了几本书,就狺狺狂吠,胡乱攀咬无辜女子。他如有羞耻心,能醒悟过来也是好事一桩。” 武婧儿说的虽然小声,但上首的武媚娘肯定能听得到。正在懊恼刚才嘴快的裴湘,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武媚娘,见武媚娘朝她微微点头,才兴高采烈地应下来。 “你放心,上面有一个笔画写错了,我都能挑出来。”裴湘打包票道。李琦亦笑着应下。 武媚娘说道:“别耽误处理手头的事情。” 武婧儿朗声道:“保证耽误不了。” 说完,她想起了下午还有匦状并其他的奏章要送来,就有些泄气了,随即又打起精神,握拳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就不信我处理不完。” 武媚娘闻言,心中暗笑,怎么可能处理得完。这是她让人根据武婧儿处理奏章的节奏分的。 说起来,武婧儿处理政务的能力在武媚娘看来,比一般宰臣都强,又公正廉洁,擅长处理财政一道,而且喜好抑富扶贫,正合武媚娘的政治主张。 不用她用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竟然每日要回家,一来一回不知耽误了多少功夫,中间能处理多少奏章。 幸亏武婧儿没有读心术,要是她知道武媚娘的心声,说不定就一气之下就回家休长假了。 武婧儿处理完那个狂生的事情后,心中暗道,不知道这知匦使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把这封匦状分到她手里。 这份匦状只不过是脑子有疾人的妄想罢了。 是要试探什么吗?武婧儿这时想起了武媚娘对这人的惩罚,投匦不实仅仅申饬而已。 这是他们想要试探的东西吗? 武婧儿揉了揉额头,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 下一封匦状是申冤状。武婧儿展开后,愣了一下,这状告的对象竟然是她! 永丰公主纵容家奴强买强卖,欺压百姓,侵占土地,并且殴打无辜百姓。 武婧儿惊了一下,赶紧将匦状重新叠好,起身送到武媚娘的桌案前,说道:“这是一副状告我的匦状。我为当事人,要避嫌,请陛下过目。” 武婧儿话音刚落,武媚娘等三人的目光聚焦她身上。武媚娘也很诧异,据她所知,武婧儿对府中的约束极其严格。往前推几十年,都没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