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之谢绝道:“不用了,铺子里可有什么斧子柴刀之类的,我买一把。”
那人影一闪,周挽之便见着那标志性的腰带,镶着几颗不知道从哪抠来的玛瑙玉珠,正是张九素那个不成器的混混儿子张天赐常佩戴的。
以往原身受他欺负刁难后总是强忍着不吭声,只怕得罪张九素,但周挽之不同。
她出身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高二那年她被父母逼着嫁给同村老瘸子换彩礼,她当时就从家里偷了钱跑了。
之后的十几年睡过桥洞,洗过盘子,打过客服电话,送过外卖,进过厂,最后做瑶绣直播火了才被非遗基地吸纳人才。
常年在社会摸爬滚打的她十分清楚,忍耐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真正能让自己一劳永逸的是忍耐后的反击。
郎中给了她一把药斧,周挽之将其揣如袖口,便踏上了回绣坊的路。
果然郎中说的没错,沿途一直有人跟着她,且不止一个人。
行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小路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腰上缠着那熟悉的,镶着翡翠玛瑙的暴发户腰带。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在王庄街上横行霸道的混混,人憎狗嫌的三个人此时此刻在周挽之面前算是站齐活儿了。
张天赐冷笑一声:“给老子上!”
两个狗腿子一哄而上,朝着周挽之扑来,周挽之药斧出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砍向其中一个麻子脸的面门。
麻子脸狗腿惨叫一声,脸上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狰狞血痕。
另一个黑胡子抓住周挽之的衣袖,“撕拉”一声,周挽之整只左臂裸露出来,花白的皮肉晃晕了张天赐的眼。
周挽之真没觉得露个手臂有多羞耻,手中药斧直接在黑胡子肚子喇了一道。
血溅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顺着斧子向下淌。
那两个跟班只知哎呦叫唤,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气力。
张天赐渐渐从轻视专为忌惮,之前的周挽之太过软弱可欺,以至于张天赐紧紧只带了两个帮手,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制住周挽之,生米煮成熟饭。
周挽之当然不从,她攥紧了手上的斧子,冲张天赐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张天赐外强中干地搬出张九素来压人:“周挽之,你就不怕我娘打死你?!”
周挽之冷笑:“好好管管你自己吧,别在她打死我之前,你先被我砍死了。”
她向来信奉宁见衙门不见仵作:“我数三个数,让开!”
张天赐冲了过来:“他娘的,我还怕你个娘们!”
他冲上来揪住了周挽之的衣领,周挽之闪身一避,外衣崩裂,此时此刻只剩一件肚兜和半件衣裳还穿在身上。
抓药斧的手被张天赐制住,周挽之拉拽间蓄力,紧接着忽然撤去力道,借由张天赐拉扯自己的力量提膝撞他胯\\间。
张天赐攥着周挽之的衣裳气得眼眶发红,周挽之却早有准备,外衣犹如蛇蜕一般迅速脱下,天气寒冷,周挽之身上却只剩下一件肚兜。
张天赐勾起唇角:“跪下求我,你也不想你这幅样子被人看到吧?”
按照大齐风俗,被看到身子的女子,要嫁给看到她身体的人,否则只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周挽之翻了个白眼,斧子朝张天赐的眼前划去,温热的血水溅到她的脸上,她一边喊“杀人啦”一边往人多的小路上跑,张天赐的惨叫声歇斯底里。
他捂着眼睛骂两个跟班道:“追啊,老子加钱,给老子追上那个小娘们。”
庄子里的农户不少,一个个拿着镰刀扁担冲了出来,有的人在看到周挽之的一瞬间捂住了脸,有的则不加掩饰打量。
肚兜是白色的,绣着蜻蜓小荷,是未婚姑娘的样式。
只是那肚兜上也被血沁得深红。
麻子脸和黑胡子也搀扶着张天赐追了出来,也浑身是血,样子不太好看。
张天赐见威胁不成还被砍成这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蹄子,穿成这样招摇过市,是想跟几个男人?!”
周挽之丝毫不惧:“谁知道你们三个在巷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想杀人灭口,见我要跑还扒我衣服!”
麻子脸帮腔道:“管你怎么巧舌如簧,你身子被男人看了,就得在这选个男人嫁,不然就等着下大牢吧!”
周挽之不是被唬大的,但封建社会的律法着实恶心。
见周挽之不说话,张天赐咬牙切齿道:“不嫁我,你还想嫁这些农户不成?”
农户们都是常年被他们三鱼肉的乡里,眼见火烧了过来,立刻扔下农具,大呼不敢。
周挽之沉默片刻,她双眼扫视四周,定在一个颇有些眼熟的乞丐身上,沾满血的斧子朝他一指:“是啊,选个乞丐也不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