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些、再往西边点。”南君意眯着一只眼睛,坐在指挥南棠,“再往北点。嗯,就这儿吧。”
南棠手里拿着花锄,按照南君意的吩咐开始锄地,没过一会儿她就扔掉花锄说:“这花锄根本刨不动地,什么破玩意儿!”
南君意走过去,捡起花锄:“你是不是没用力?我试试。”
“还是我来吧,公主你手腕还没好呢。”南棠夺过花锄,边锄地边抱怨,“这种杏子的果核根本种不出东西的,埋了也没用。”
南君意站在一旁说:“宫里人都说老姑姑懂的东西多,看人准。咱们就给它埋下吧,毕竟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招点好彩头总没错。”
南棠小声抱怨:“他们连把锄头都吝惜借我们,像怕咱们要拿锄头打谁似的,非给个连地都刨不透的花锄。哪有这样的家。”
“现下一日三餐也不需发愁。有吃有喝有钱,还有房子住。你还想求什么?”南君意把杏核从红帕子里把杏核拿出来递给南棠,“兴许人家是怕咱们拿锄头自刎也不一定呢。”
南棠不乐意,仍了锄头故意提起嗓门道:“咱们又不是阿猫阿狗,每天给关着喂饭就能活!一把锄头都不敢借,真小气!”
南君意也不阻她,走过去自己把杏核丢进浅浅的土坑里,拿过花锄把坑埋上。
南棠不再喊,跑过去道:“公主你别动啊,手腕还没好呢!”
南君意叹气:“不过就是给人拽了一下,而且是上个月的事情。再不好也好了。”
南君意说的这个人是燕王,那天燕王暴怒拽着她的左手腕把她甩出去,回到王府没多久,她的手腕就动不了了。
南棠驳她:“昨个不是还说手腕疼么?”
南君意扮鬼脸:“我那是骗你的,好叫你给我多捶捶腿!”
“好哇,公主你不欺负别人,专欺负我!”
两个小女孩子在院中追打笑闹,跑累了就往特地拉到院子里的竹椅上躺倒,南棠喘了会子气,从小厨房拿来一壶点热水。两人并排躺着晒着太阳喝起热水。
天上有成群的鸽子在飞,鸽哨一阵赛过一阵,回声聚到一处,把整个春光也一同拉长。
南君意放下杯子感叹:“不必找谁乞食,自有饭菜送来。不必东躲西藏,也有地方安睡。不必和谁辩身份是非,自有人给我定罪。真好。”
南棠听了冷笑:“咱要是住昭狱也是这待遇,没准饭菜还得再上个等级。毕竟断头饭里除了肉还有酒管够。”
南君意坐起来掐南棠的脸:“你这丫头嘴里怎么都是怪话。”
“别拽,奴婢的脸天天被您这么捏都大一圈了!”南棠想推开南君意的钳制,又不敢抓她的手腕,怕又伤了她,“公主,你就一点儿不想出去么?难道你真想在这待一辈子?”
“出去是要出去的,但不是现在。”南君意放下手,“我问你,你有多久没见着燕王了?”
“从上月初八开始就再没见过,算过来已经快两个月了。”
南君意道:“燕王同太子一起在鸿胪寺办差也有一个多月。现在外面安静的很,八成燕王还未回来。”
南棠撇嘴:“燕王回来又如何,把咱们锁在这东院的就是他。”
南君意丝毫不慌:“年后这段时间事情不多,各个公府处理的大多是去年未处理干净的事情。到了春末夏初新的事情才会多起来。到时候宴飨酬唱,若有宴席请燕王前往,燕王妃焉能不一同出席?”
南棠想了想,摇头晃脑的对答道:“燕王妃身体不适,因而不能同来。”
南君意则不甘示弱,学了持重贵人的模样端坐着:“什么?意儿病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报给本宫知道,快让宫里太医去瞧瞧!”
南棠知道南君意在学谁,哈哈哈大笑:“阿弥陀佛,皇后娘娘若知道公主学她来打趣,恐怕又要叫姑姑们来打您的手板。”
南君意颇有得意色:“本公主的演技扮相连白师父都夸过,打手板足以说明我学的像。”
南棠突然伤感起来:“也不知道白先生现在哪里,他那么神通广大,要是能来带咱们彻底离开北都就好了。”
南君意认真问:“你很想离开这里么?”
南棠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想啊,哪怕到时只能过贫寒人家的苦日子,也比被人当鸟放笼子里养起来强。”
“那天在上坤宮,燕王曾讥讽我连身边的侍女也护不住。我顺着他说,你现在也是燕王府的奴婢,自然不需要我相护。”南君意垂眉,认真的说,“燕王当时没说什么,想来他也是认同我的说法。你要是真想出去,这事不难办。”
南棠拉住南君意的袖子:“公主,刚才我是说笑的。这辈子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里去。我要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如今怎么又说这种话?”
南君意托腮道:“我会同燕王说你伺候的不好,先让他将你调到燕王府其他地方做工,到时攒几年钱赎回身契,你就是自由人。”
南棠猛地站起来,生气道:“打死我我也不走,就算死我也得死公主脚边!”
“呸呸呸!别说这些难听话。”南君意放下水碗,“怎么还真急了。我只不过和你说说而已,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和燕王说完又同我讲,定是打算这么做的。”南棠复又坐下,背对南君意继续生气,“公主,你休想甩掉我。”
南君意连忙哄她:“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小棠姐姐别生气嘛。”
南棠闷道:“我虽然喜欢四处闲逛,但绝不会弃下您一个人。公主这么辛苦还不是为我们,我要是跑了,和那跑了的狗皇帝有什么区别?”
南君意靠在南棠身上,笑道:“你想做护主的忠仆,可外面的人都觉得你是公主一党。到时不仅跑不了还无处伸冤,你可别哭。”
南棠握住南君意的手,面上有凛然之气:“我们只有两人,怎可称的上一党。他们做的是欲加之罪,不过是把怨气、晦气,全泼在公主您身上。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们自己无能,我才不怕他们呢。”
南君意搂住南棠的脖子道:“现下可是你要说的同甘共苦,可别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