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扬不是一个考前爱紧张的人。她吃得好睡得香，精神抖擞地面对期中考试。
高一年级一共十个班，分成十五个考场。
以前的小考都没分过考场，都是在自己班把桌子拉开就得了。
一中分配考场和座位号的规则相当残酷，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分的。像伶玉扬这种排名中等偏上的，就在七考场。
陈敏敏和裴子夜众望所归，去了十四考场，而十五考场又有一半左右是上次考试缺考的。
李容若和玉扬一个考场，两个人考试前还互相提问了一遍古诗词常写错的字。
语文是玉扬最擅长的学科，没什么大问题；李容若语文也不赖，考完之后，两个人心情都不错，一起去吃午饭，在路上聊着天。
“哎，你好不好奇，一考场一号是谁？”李容若突发奇想。
一考场一号，也就是他们这个年级的年级第一。
“不好奇，”伶玉扬摇头，“只是一次月考的年级第一而已，不算什么。”
“我可听说了，他第一次月考也是年级第一，而且回回周测都是他们班第一。”
“几班的？”
“一班的。”
周测都是班内排名，不过一班的第一名，就算不是年级第一也差不多了。
玉扬其实不是完全不好奇，她甚至幻想过坐在一考场一号得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考试前一天晚上甚至发消息问过裴灵：
「你在一中坐过一考场一号吗？什么感觉？」
可惜裴灵说他没坐过。
「我只是单科够突出，综合成绩并没有考过年级第一。」
而且很快，他就去首都集训去了，在一中压根也没考过几次试。
裴灵是她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了，连他都考不了年级第一？伶玉扬不禁咋舌，开始幻想这个神秘的一考场一号是个怎样的变态。
裴灵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洞穿她心中所想，补充了一句：
「年级第一靠的并不是聪明。」
伶玉扬嘴硬：
「至少不能是傻子吧！」
「能考上一中的，能有几个傻子？」
是啊，在一群聪明人里争第一，仅仅是聪明，肯定不够。
……越想越变态。伶玉扬打了个寒颤。
她不无恶毒地想，说不定是个英年早秃、不修边幅的油腻男，或者是个十天不洗头、眼镜比玻璃瓶都厚的钢牙妹。
天哪，自己怎么能这么想。伶玉扬赶紧晃晃脑袋，把这种刻板印象都晃出去。
毕竟一中也不乏江亦、裴灵这种，长的又好看，成绩又好的人。
思绪回到当下，伶玉扬听到李容若有些鬼鬼祟祟地提议：
“要不咱们下午考试之前，去一考场门口偷偷看一眼。”
“不要，”伶玉扬斩钉截铁地拒绝，“下午可是考数学，别乱想了。万一是个大帅哥，把你魂都勾走了，你还怎么考试？”
“不可能，”李容若撇撇嘴，“咱们学校成绩好的男的，有几个长的能看的？”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
但两个人还是很没素质地大笑起来。
“这样吧，等考完数学，咱们东西也别收拾了，直接立刻冲向一考场，然后看一眼，怎么样？”伶玉扬出了个主意。
两个人一拍即合。
甚至为了到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一号位，两个人还趁着中午没人，跑去一考场，在窗户外面趴着看了半天，确认一号位在哪。
抓心挠肝地考完数学，伶玉扬只觉得自己老命丢了半条，但还是记得跟李容若的约定，卷子刚收完，两个人就对视一眼，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大家都在乱哄哄地收拾东西，一堆又一堆的人凑在一起对答案，走读生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住校生结伴回班准备自习，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乱窜的女生。
两个人直冲到一考场边上，透过大玻璃窗往里面看。
一考场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此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她们看到几个一考场的学神为了一道数学题争的面红耳赤，还听到几个人在夸张地商业互吹，什么“哎哟您这次肯定拿下一百五”“哎哟我可不行，还是得看您”。
看这热闹样子，她们俩还担心一号位旁边会不会围满了想和他对答案、讨论题目的人，年级第一会不会被他们挡住导致完全看不见——她们想多了。
一号旁边不仅没有围满了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无关人士也没有，只有一个男生孤零零站在桌子旁边收拾文具，背对着窗户。
男生穿着浅灰色毛衣，深灰色阔腿牛仔裤，很是简单。他背对着她们，看不见脸，只能看出来个子不低，比越关山稍微低一点，体型偏瘦。
“是他吗？”伶玉扬歪头，表示疑惑。
“肯定是，不然谁在一号位上收拾文具？”李容若笃定。
看他快收拾好了，两个人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伶玉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依旧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男生把试卷和文具袋慢条斯理地放进黑色的书包里，一点也不着急。
“年级第一，人缘很差吗？”李容若皱眉眯眼，陷入思考。
“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伶玉扬倒是觉得挺正常的。
“说不定是因为他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假定人家脾气古怪了？”伶玉扬觉得好笑。
“是哦，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要不要打听打听，考试前可以拜一拜。”李容若笑的没心没肺。
“别，我可不想被人当变态。打听名字，搞的跟咱们要追他似的，别被人多想了。”
“也是……不过，我们可以找其他人打听呀，不说是咱们打听的不就行。”
“嗯……这个人最好是个男的。”
“而且要脸皮厚。”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喊出了那个名字：
“裴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