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刘备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 “孙夫人乃孙坚幼女,自幼娇惯,又精通十八般武艺,在江东人称‘弓腰姬’,如今因为荆州,孙、刘嫌隙丛生,主公有此妻,定颇为艰难哪!” 诸葛亮发出一声感慨,旋即扬起手,“主公晚上睡不好,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且不说这个了…” 诸葛亮将眼前水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大声道。 “开始吧!” 当即一名文吏回禀:“曹操夺下汉中,随时南下巴蜀,蜀中人心惶惶,主公要将士们枕戈待旦,随时北上抗击强敌,怎奈…军辎粮饷纷纷告急,竟凑不出抗敌之资!” “不对呀!”诸葛亮抬眸,那晶亮的眸子满是疑窦,“刘璋的府库中,钱粮不是有百万石之多么?怎会凑不出抗敌之粮,这是何故?” 听到诸葛亮的质疑,那文吏如实道:“昔日攻打成都,并不顺利,主公为了鼓舞士气,就向诸将士承诺,‘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 这件事儿,诸葛亮倒是知晓。 ——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 此意为,如果攻破成都,官府仓库中的财务,他刘备分文不取,大家伙儿随便拿,他绝不干预。 也正是这条欠考虑的许诺,使得府库钱粮被各军将士占有。 甚而有之,还时长闹出过士兵们乱作一团,争抢财物的情形。 由此可见,身为人主,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呼… 听到这儿,诸葛亮呼出口气,这事儿不大不小,但处理起来极是麻烦,必须与主公商议过方能下决断。 可主公… 诸葛亮再度望向那空落落的主位,难免一阵神伤。 “继续…” 诸葛亮摆摆手。 又一名文吏禀报道:“如今益州各郡、县物价极其不稳,许多本地氏族囤积居奇,粮价一度炒的极高,民怨沸腾…坊间隐隐已有呼声,刘皇叔治下不如刘璋治下!” “物价么?”诸葛亮轻吟出声。 他清楚,物价是由地方诸侯调控的。 但往往调控物价靠的不是强制手段,而是商业手段。 这又绕回了之前的那个难题,府库的钱财都被将士们抢了,没有钱?如何调控物价?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继续!”只听过了两个问题,诸葛亮的神情就已经变得萧索了起来。 第三名文吏站出来,拱手道:“益州初定,那些战乱之下,大量荒芜的田亩如何分配?这也是诸位文武反复提及的,主公似有意,将成都最肥沃的田亩与住宅分发给有功将士们,且已经草拟出了名单!” 这次,不等诸葛亮开口。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俊少年缓缓走入,他言谈落落大方,当先向诸葛亮拱手行礼,口中言道:“谡拜见军师!” 来人正是马良的弟弟马谡。 “幼常来了。”诸葛亮扬起手,示意马谡坐下。 马谡跪坐于一旁侧席。 他名义上是一名小小的主薄,可实际上,却与诸葛亮有师徒之谊,诸葛亮对这个弟子极其看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来幼常是有话要说。” 诸葛亮目光和缓的望向马谡,像是刻意给机会要让这个他器重年轻人好好的展示一番。 “益州初定,百废待兴,自是有数不尽的难题,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若是一味的把精力都放在那些‘小事儿’上,难免误了大节。” 这番话让诸葛亮眼前一亮。 马谡侃侃继续道:“于益州,当务之急唯有两件要事,其一便是曹操占据汉中,随时南下,我军当如何应对?” “其二便是荆州,听闻如今的荆州局势瞬息万变,江东已经试探着向荆南发动奇袭,我更听闻,江陵城中一张布告跃然而出,将长沙三郡的归属与合肥战事紧密相连,若东吴合肥胜,则长沙三郡归吴,于此主公与军师都该早做打算!” 别看马谡年轻,可一番话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诸葛亮赞许的点头,他感叹道:“幼常说的有理。” 说到这儿,他回望那些文吏,“诚如幼常所言,事有轻重缓急,若是尔等有荆州与汉中的奏书,当先来报…” 这…诸葛亮的话脱口。 一干文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均沉默了起来,似乎…并无汉中与荆州的奏报啊。 当然,汉中的话,还情有可原。 曹操刚刚夺下汉中,定也会稍加休整,可荆州…许久了,白眉马良的简讯可有许久没来了。 似乎,自打关羽拒不执行那“湘水划界”的约定后,荆州就再无消息了。 越是往这边想,诸葛亮的眉头越是不由得凝起。 ——『云长啊!』 诸葛亮心头暗叹… 从他离开荆州起,他心头最大的担忧便是云长。 这份担忧,诸葛亮每天都会出现。 云长那孤傲、自负的性子,始终是荆州的一大隐患! 心念于此,诸葛亮缓缓起身,语气骤然加重:“尔等记下,若然有荆州急件,第一时间报送于我。无论何时!” ——“喏!” 众文吏起身应答。 倒是马谡,他“吧唧”着嘴巴,眼眸中精芒闪烁,他也在琢磨着… 荆州如今的局势会发展到何种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