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而只是短短的愣神儿了一瞬间。 糜芳就已经能挺直腰板,作为一个跟随刘备征战沙场,这些年不知道被“突突”了多少回的将军,对于这种奇袭、夜袭,糜芳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列阵…列阵,迎敌,迎敌!还有马…准备好马!” 糜芳大声呼喊了起来,虽说语气有些慌乱,但部署却是难得的有条不紊。 十余年转战南北的经验,无数次被“突突”的经验,让他下意识的做出部署… 列阵是因为要延缓敌人的攻势。 迎敌,则是让弟兄们昂然起来,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至于备马…这是他糜芳要找好退路。 万一打不过,一定要第一时间跑个锤子的! 只要命还在,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能抛下。 这是…跟着刘备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中学到的。 ——也是那样痛的领悟! 只不过… 与糜芳的慌神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部曲们。 这些部曲们一个个伫立坚守,乃至于…还用无比钦佩的目光望向糜芳。 “——老爷神算哪…” “——如今我军车阵、弩阵驻守于谷口,敌军纵是万骑杀来,那又岂能突破得了?老爷如此神算,这是老天爷要赠给老爷的功勋哪!” 呃… 部曲的这话脱口,糜芳这才回过神儿来。 似乎…这次敌人的突袭,与以往他跟随刘备时被敌人“突突”的悲惨经历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他是有所准备,且准备的无比充分的! 的确… 因为糜芳的“贪财好利”。 因为他铁了心要守住这批船… 故而,如今的车阵、弩阵早已提前摆好,将士们依山谷…各守险要! 便是听到那战马的马蹄声,那敌军的喊杀声,糜芳的手下部曲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倒是一个哥兴奋异常,严阵以待。 整个军阵,哪里有半分慌乱,一如早就准备,就等着敌人进入射程,将他们射成筛子了! 嘶… 此刻的糜芳,他是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揉了揉眼,心里嘀咕着。 ——『这些车阵、弩阵…是我布下的?』 这一刻的他恍如隔世一般。 而部曲们那称颂的声音还在继续,“老爷睿智啊,敌人的目的若是烧船,那势必得过了这山谷,可这伏虎山山谷犹如葫芦易守难攻…车阵之下,敌骑?如何能进得寸步?两侧的弩手更是能将敌骑当成靶子去射呀…老爷竟预判到如此程度,委实是神了呀!” ——『我特么是神了?』 糜芳已经有点被夸的有点儿找不着北了。 因为地势略高,糜芳能够清楚的俯瞰整个地形。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的确呀…这车阵堵在那谷口,就宛如一座钢铁长城,如此一来,敌骑除非用飞的,否则…那不就是靶子,任人射成刺猬嘛? 心念于此… 糜芳来了精神了,他再也不胆怯了,一股慨慷勇武之气席卷全身,他大声道。 ——“哈哈哈哈…文聘小儿果然来了!哈哈哈哈哈…” ——“本太守早就料到他会来突袭这伏牛山,而本太守在此以逸待劳,就是为了重创他!他来的正好!” ——“弟兄们,守住阵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战打赢了,我有重…” 糜芳本想说“我有重赏”。 可突然就回过味儿来,琢磨着…这重赏不能从他糜芳自己的口袋里掏啊! 他是为荆州守护战船,这“重赏”得从公款,得从府库里出。 当即,糜芳迅速改口,“这一战打赢了,二将军有重赏!” 说着话,敌骑已至,糜芳提着刀,大吼道。 ——“射…给本将军射穿了他们!” ——“射!”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敌人来犯时森然伫立、勇武无双、威武不屈的上将军一样! … … 长沙郡,驿馆。 究是诸葛恪被扔到了井里,他依旧不老实,他已经在挣扎,在放声咆哮。 似乎是察觉到,咆哮并不能引起丝毫注意。 诸葛恪直接大声背起了《战国策》中的故事。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 ——“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这一句句声嘶力竭的呐喊,传到整个驿馆到处都是回音。 自然传入了关麟、传入了张星彩的耳中。 原本在书房中替关麟研磨了张星彩,忍不住问道:“那复姓诸葛的小子,在背什么?” 关麟一边照例写字,一边回答:“邹忌讽齐王纳谏!” “这是什么?”张星彩越发好奇。 关麟耐心的讲解,“《战国策》中的一条故事…挺有趣的。” “讲的是什么?” “就是,有个人很自恋,每天一起床就对着镜子,问他妻子、问他妾室、问有求于他的客人,究竟是他长的美还是城北徐公美?所有人都说是他美!可实际上,他没有徐公美!由此,他顿悟了,齐王也就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