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重走来时的路吗?郑煜诚你到底还要幼稚多久?”
迅猛如飞的银白色布加迪中,煜诚崩溃又无助,反光镜里频频闪现出一副快要被宿命折磨疯了的模样。
“虽然从前的那条路很艰难,但重生后的人生更压抑。承美,毕竟是曾经真正爱过的人,怎么肯拱手让给别人,怎么能忍心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和明曜?!”
就在煜诚顿觉如坐针毡的瞬间,人烟罕至的那条公路上下起了罕见的大雨。渐渐的,煜诚眼中的一切也笼罩在那片如雪花乱舞的雨雾之中。当茵绿的乱枝与斑驳的雨幕纠缠在一起时,那面亮红色的牌匾尤为醒目。
“你的人生也可以改变,把握住手中的方向盘,让我们再一次重新开始吧!”
再次和那面牌匾擦肩而过,煜诚双手合十,原本如止水的心脏也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车前的大灯,从不远的镜面中反射回煜诚的脸上,此刻的煜诚恰好是心悸的样子,脸色煞白、目光呆滞、嘴唇没有血色就像上了霜一样苍白空灵。
“你的人生也可以改变,把握住手中的方向盘,让我们再一次重新开始吧!”
煜诚一边倒着车,一边频频看着牌匾。
“那面牌匾还真是久违了,只是记忆中的收费站…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粒如雪般晶莹的雨珠扫过,煜诚再次狠狠的踩下刹车。不一会儿车身周围就缓缓的升起了轻烟,煜诚胸口一紧,打开车门,仰望天空,洁白的雨正漫无边际的从无色透明的天空飘落,美得无法言说,但对于心灵已死过一次的煜诚来说,在重生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天空或许也是这样的吧。
“按理说,路口的信号灯应当每隔几分钟就交换一次,但我发现,我今天好像一路都在疾驰,就好像这条路上的信号灯只是摆设。”
终于察觉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煜诚特意减慢了车速看了眼窗外,四周寂静得有点诡异。虽然路还是那条路,牌匾依旧是那面炸成灰都能认出来的牌匾,但走的次数久了,这条空空荡荡的公路尽显阴暗幽深,就像是影视城里的复制品。
“那一次也是这样的诡异,但或许机会往往藏在诡异里吧。李承美,老婆等着我。”
煜诚死死的按紧方向盘,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命的揉捏着,只能微微张开嘴巴呼吸。但令他失望至极的是,周围的一切完全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视觉怪圈,该怎么办才好?一筹莫展之际,开着暖风的车子里犹如置身在零下20度的空调前,煜诚被冻得瑟瑟发抖,但额头上却情不自禁的浮上一层又一层、绵延不绝又挥之不去的细细汗水。静静的,煜诚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
“在黑洞内部还会形成一个旋转的圆盘。这样一来,时间和空间就会龟裂产生虫洞…当重力达到最大值,我们就能通过那个虫洞回到过去。”
没错,或许秘密就藏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想到那个在地铁站里出现的衣衫褴褛的男人,煜诚脸色骤变,甚至没有再多看那面牌匾一眼,就转身朝地铁站的方向冲了出去。
晚高 峰的地铁站,煜诚的手使劲的捏扶着滚梯扶手,他的心也在剧烈的跳动,或许是预感到了即将和承美见面时的激动与渴望,此刻的他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
“借过!”、“麻烦请让一让!”
“沙沙”,不断被动避让的路人就像一片片完全褪色的花瓣从煜诚的肩膀擦过。至于那些人的语气、眼睛里包含了多少憎恶,在煜诚听来都只是奇怪的噪音,嗡嗡嗡,犹如虫子在头顶飞来飞去。
“承美。”站在两列疾驰的地铁中间,缓缓原地旋转一周,看着四周如暴风雨般风起云涌的路人,煜诚再次感受到了将承美揽在怀中的短暂幸福,雪白的雾气里他注意到承美正在坚定的看着自己,他默默的注视着承美同样短暂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只要能尽快回到从前,一切都没有关系。想到这里,煜诚再次果断的甩开了大步,随着一声声钝响,周围的路人胳膊上渐渐多了一层淡青色的淤血。但煜诚好像并不准备停下来,他的脚速更快了,手在剧烈的颤抖,或许是知道现在不是和谁纠缠的时刻,煜诚一边像个疯子似的奔跑,一边不停的朝身后撒钱。
“喂!大叔!”
“谁啊?!”
煜诚的手刚刚碰到男人的帽沿,男人就失声尖叫了起来。他的目光里闪着阴森森的冷光,煜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来不及稍作迟疑,他便立刻朝不远处另外一个倚柱而坐,又头戴帽子的男人跑去。
“你有病吧,小伙子。”
“不好意思、对不起。”
男人们的嘲笑迅速扩散到整个地跌站,煜诚不断鞠躬的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或许是他从未在人前表现出这样的焦躁不安,煜诚明显感觉到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又跑出了多久,就连在他身后穷追猛赶的男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煜诚这才稍微放慢了速度。
“难道,我和承美真的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了吗?”此刻,世界都在翻天覆地般的家属旋转着,看着渐渐一片灰暗的天花板,煜诚的心好像就要崩溃了,他突然理解了承美生活在伤痛中的样子有多么可怜。但很快气喘吁吁的煜诚便再次疯了似的到处寻找,但哪里都没有时光男人的身影,仿佛那个人就不曾存在过,而刚才煜诚目光所及、脚步所至的地方也只有奔流不息的人群和飘忽不定的风在浮动着。作为男人,任由泪水在公共场合夺眶而出实在是不该,但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了。更准确的说,泪水就是煜诚压抑长久的情感爆发的体现。
终于,煜诚压抑着浑身的寒气,把手伸向一间间厕所。
“神经病吧你!”厕所门被巨大的张力撞开,男人凶神恶煞的朝煜诚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
煜诚的额头落下了汗珠,咬牙切齿的鞠躬道歉,显然此时的他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就在煜诚犹豫着朝最后一个虚掩的厕所门看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煜诚的身体一下子僵在原地。不一会儿,他便再次眼底杀气腾腾的推开了门,时光男人果然正慵懒惬意的坐在厕所旁、眯着眼睛,听着来自心灵的交响乐。
“大叔!”
“你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