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郑煜诚低着头,嘟囔着嘴巴揉搓起手指,逆光之下,他的脸庞突然笼罩上一层阴影。 “最近半年以来,我完全没有任何吃上饭的记忆,加班到深夜饥肠辘辘的回家,她竟然没有给我留饭。当我问到她的时候,她总是用生狠的声音质问我,你是没手没脚的人吗?怎么还好意思让我起床给你做饭?!其实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 惊心动魄的画面迅速掠过脑海,回忆起那段经历,郑煜诚的声音顿时变得脆弱。 “流浪街头的野猫野狗都能混口热饭吃,但自从我提出来以后,我的晚餐就变成了各种颜色的馒头。”郑煜诚努力把心里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我又不是指望顿顿吃上满汉全席,就连跟老婆提一顿家常便饭,都变成不能兑现的奢望了吗?而且还要向我施加一种对孩子强烈的愧疚感。”郑煜诚不解的把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尖。 “哎呀!整个安城95%的男人都是这样的过法嘛!我在热闹街开大排档,那些常来常往的食客也都是这么说来着!要不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吕雉、武则天那样的女人啊!” 看得出来裴柯勉分明是在装蒜。原本悲伤的话题被解读得充满机智和幽默,就连郑煜诚也忍不住笑了。笑声里还夹杂着周明曜的笑声,顺着虚掩的门渐渐扩散到路口的海边。 “要接送孩子上下学、辅导做功课,偶尔参加一下无聊的家长会,就没有时间做像样的家常菜。细致入微的照顾二孩很多时候更会大量耗费妈妈的精力,这就省去了到市场、超市抢购的时间。除此之外,还要凭自己的能力攥钱养家,更何况嫂子她还是在美容院工作,每天要被顾客与上司呼来喝去的,站在她的立场思考,哪有迎合你体贴你的精力与心情啊!煜诚哥,你的要求确实太过分了!换做我是嫂子,只怕要拿着平底锅追在你身后了。”裴柯勉的话一如既往的鲁莽,但却像刑具般紧紧束缚住了郑煜诚的脸。 “这些年她为整个家付出了全部的精力,我都明白。正因如此,我才一直默默承受她抽风一样的坏脾气。毕竟是我能力不足才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可是今天,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难怪会在垃圾分类的时候无意中翻到那张确诊单,原来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出现愤怒调节障碍了。” 曾经的李承美美好得就像海滨风景旖旎变幻,仪态万方。但不知是从何时起,那样的记忆变成了断点。郑煜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意志反而更加坚定了。 两个兄弟顿时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什?什么障碍,你刚才说是…”自知词穷的裴柯勉慌忙催促起呆愣在一旁的周明曜。 “那是一种疾病,明明一整天都好好的,突然她整个人就像一座休眠火山,不分时间的乱喷乱溅。” 郑煜诚翕动着鼻翼看着朋友们,下一刻他再次听到牛车走过碎石地(妻子转动眼球)的声音。 “什么啊?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排了这么多人!那边不是有那么多闲置的窗口吗?为什么偏让顾客挤在一条独木桥上!真是可恶!宝宝的食物又涨价了,你的工资要是还没有发,就快点给你妈打电话催催吧!” “啊!那个我刚刚忘记买鞋油了,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李承美刚准备对着丈夫肆意发泄一番,她的牢骚便马上被郑煜诚打断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鞋油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下次再买吧,马上就轮到我们了。而且我们还要赶紧回家带孩子啊!” “拜托我的职业要求我天天穿皮鞋,难道要天天用水刷吗?” “那你明天下班自己再过来一趟呗!” “你看看我的鞋,已经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嘴上虽然还在反抗,但面对妻子怒气冲冲的目光,郑煜诚只得能灰溜溜的向后小跑。 “237元,扫码还是刷卡?” 前方顾客摊在收银台上的商品收在承美眼中,越来越像激流中的杂草,特别是在听清最后一次扫码鸣音后,李承美感受到自己的忍耐力正在诸多考验之下濒近崩盘。 “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你在后面拖我的后腿,你这个叛徒!”李承美突然没大没小的嘀咕起来。 “要不您让后面的顾客先结下账?”收银员这么一问,承美开始面露慌张神色,并怯懦的推着车子走到所有顾客的后面。接着,她的脸渐渐的开始像被鼓槌暴击的鼓面那样,红彤彤的、青紫色血管凹凸起伏,嘴里也慢慢的发出与心灵相似的“咚咚”声音。 “老婆,你快看买一送一,是不是超赞!”郑煜诚的声音与动作一如推杯换盏时谈笑风生,而李承美也挥舞着拳头要打那个准备扑向自己购物车的男人。 “我是不是已经说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孬种,混蛋!” 此刻李承美再也顾不得自己在公众场合需要维系的尊严了,在禁区给丈夫宣布死刑后,她自顾自地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人们开始聚集在四周,窃窃私语。那场面顿时乱成一锅怎么也甩不掉的普渡粥。 “真的吗?嫂子她真的在人多的场合间歇性发病了?!” 裴柯勉一脸无奈的看向郑煜诚,而周明曜则像在怒视一个弃甲而归的逃兵那样看他。 “她嘴巴里的脏话、埋怨话一套一套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变成了我们家的日常用语。而且光是骂根本不解恨,她的拳脚工夫也开始走专业路线了。” 从朋友那里得到的心理安慰,就像莫名俘获的靠山,不耐烦的牢骚也发得更加理直气壮。 “还记得我那个室友小A吗?他现在动不动就要挨老婆和孩子的混合双打,上个月因为手指骨折,我还被动的随了份子…” “我妈总说三十六计忍为上计。即便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也时常感觉到委屈,因为我总是毫无底线的服从那个无知妇女的要求。而这,就是我默默承受的代价。”在用手指了指脸上的伤口后,郑煜诚摆出一张比喝中药还拧巴的苦瓜脸。 “天哪!那之前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