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宥谦看着碗内的蛋羹,眼里的意外都快溢出来。 苗老太对于孙女的行为并不意外,等她回座后便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又分了一半过去。 “快吃,待会儿凉……”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争吵声打断。 “是我的鸡蛋,你不准抢。” “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吃鸡蛋,真是拿不准自己的身份!快把蛋羹给我,不然我要打人了。” 是二房的六郎在抢三房二花的鸡蛋。 六郎今年六岁,平日里被小苗氏惯得无法无天,凡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要抢过来。 此时他便盯上了二花的蛋羹,见二花护着不给,他便要动手。 二花抱着饭碗不肯松手,六郎便去扯二花的头发:“你个赔钱货,凭什么吃我们宋家的鸡蛋,快把蛋羹给我,不然我就打死你!” 大人这桌,何氏见女儿被打连忙走过去想要将两人分开。 小苗氏怕儿子吃亏也连忙起身:“二花也是的,弟弟要吃蛋羹你让给他就是,怎么非要招得他动手。 要知道六郎可是男丁,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人,打小就要养好身子。” 等小苗氏走到小桌时,何氏已经将两个孩子分开。 趁着何氏检查二花头发的功夫,小苗氏一手端起二花的碗就将里面的蛋羹倒进六郎碗里:“儿子喜欢就多吃些,不够的话大花和三花那里还有。” 二花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是大嫂给我的蛋羹,是我的!” 六郎见二花哭了,便也不急着吃蛋羹,炫耀道:“现在是我的了,赔钱货才不配吃蛋羹!” 沈若星的火在这瞬间蹭地冒了出来。 重男轻女,这是她最看不得的事情之一。 她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就要冲上去,什么初来乍到要低调行事,统统被她抛在脑后。 不想老太太更快她一步。 苗老太冲到小孩桌,一把拿过六郎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接着便单手将孩子给拎了出去。 只要她还当一天的家,她就有权利管教这一家人。 “给我跪下,半个时辰之后再准起来!” 六郎被强按着跪在地上,顿时哭爹喊娘地叫唤起来。 “再哭就多跪半个时辰。” 六郎是个会看山水的,见到奶奶铁青的脸立刻闭嘴。 沈若星见状恨不得起立鼓掌,熊孩子不听话大多是惯的,多跪跪就好了。 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沈若星努力忍笑,小苗氏却心急如焚:“娘,这是怎么了,六郎又没有做错什么,您……” “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你也给我跪着去。” 小苗氏看老太太的表情便知她是真的上火了,顿时不敢做声。 老太太去小桌将六郎碗里的鸡蛋给二丫倒回去,这才回到主桌。 她冷声道:“老二家的不准上桌,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吃饭。” 屋子里其他人没一个敢说话,可见苗老太在家里的威望之深。 吃了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顿饭后,苗老太什么也没说,又一次拉着沈若星回了房间。 刚进房沈若星便问:“奶奶,就这么晾着他们?您不趁机多说两句立威吗?” “说什么,我只要不说话他们就猜不到我的想法,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不提他们了,灿灿,你再给我说一下……” 堂屋里,宋家众人果然被苗老太弄得一头雾水。 如果老太太发脾气还好,什么都不说这样吊着才最磨人,因为谁也不知道屠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又会落到谁的头上。 为着这个原因,哪怕小苗氏连早饭都没能吃上,却还是主动上前帮忙收拾碗筷。 老四家的也不敢如往常一般偷懒,见两个嫂子在厨房忙活,赶紧去后院把鸡给喂了。 而这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就惹来了苗氏。 待将这些事情做完,大家都悄声进了房间。 宋老六孤身一人,便硬是拖着大侄子宋宥谦去了他的房间。 “大郎,你与我说说,你媳妇儿怎么一下就投了娘的眼缘,竟让老太太当成眼珠子一般护着。” 宋宥谦沉默,但他心里也觉得奇怪。 以老太太那怪异的性子,就连亲侄女都没被她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过,为什么独独对他媳妇那么好。 还有今儿早上两人见面时,那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怎么奇怪。 就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 “孩儿他爹,你说你娘是不是中邪了?” 宋老四瞟了一眼媳妇儿:“别瞎说,让娘听见当心她收拾你。” “我知道,这不就跟你一个人说么。” 钱氏在男人背上拍了一下表示不满,而后又继续问:“你说那四两银子能留得住吗,咱能不能得一点儿好处?” “你就做梦吧,没听二房的人已经把所有的钱都安排好了吗? 要给她爷做棉被,要给她外甥打长命锁,再给送个年礼,能让你得个屁的好处。” 宋老四说这话时只有讥讽没有失望,老太太如此行事不是一年两年,他有多少失望都不够用的。 钱氏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我觉得这回兴许不一样,你娘对大郎媳妇儿那可真是不一般,二房那位从没得过这样的好脸色。 且等着看吧,咱家要热闹起来了。” 宋老四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热闹点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