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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新岁(1 / 2)

“今日方知,陛下为何让此子上疏举杜恕,且指王肃之女为其妻也。”  天渊池的湖中小亭内,大将军曹真默默的注视着夏侯惠渐行渐远的背影,倏然出声感慨了句。  是的,作为天子曹叡最信任的人,哪怕他远在长安镇守,但许多隐蔽的事情天子也会以私信告知并顺便询问他的见解。  这算是天子早年养成的习惯之一罢。  因为在曹叡刚刚继位的时候,就是曹真留守在京都洛阳帮他稳定局势、渡过君主新旧交替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夏侯稚权性情刚直,且行举略显乖张孟浪,然而瑕不掩瑜。”  闻言,天子曹叡颔首而笑,轻言说道,“在诸宗室与谯沛元勋后进之中,唯有此子能令朕生出爱才之心。故而,因他甫入仕途的干系,朕为避免他与他人一般喜好清谈、沦为沽名钓誉之徒,便让他上疏举杜恕且先断了与朝臣攀交的机会。不过,指王肃之女妻之,朕倒是心血来潮而为之,别无他意。嗯......”  言至此,曹叡略微停顿了下,方注目着曹真发问道,“大将军以为,此子之才,日后可如其父或从兄夏侯伯仁一般为国镇边、是为社稷砥柱否?”  “陛下,臣并无有观评人物之能。”  对此,曹真连忙谦言了句,推脱道,“且臣与夏侯稚权遇不过一面、言不过数语,安敢妄断他日后如何哉!”  且言罢,还举起酒盏敬了天子一盏。  就在一饮而尽之时,还悄然将眼中的一缕落寞给咽下了。  他已然是含饴弄孙之人了。  且长子曹爽在宫禁中任事也有数个年头了~  但名声仅是姿态恭谦、笃行任事,不管天子还是公卿都没有夸耀过其才学。  至于外甥夏侯玄嘛~  在士林中名声甚隆,堪称小辈之中的魁者。  但却也因此不为天子所喜,早早就被左迁挂职了。  是故,在得悉天子曹叡如此看重夏侯惠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心生嫉妒什么的,但难免会有泛起为人父的怒其不争: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家的,唉,罢了,不看了,莫给自己徒增烦恼.....  天子对此倒没有察觉。  待饮罢一盏后,冁然笑道,“大将军谦言矣。今日言兵事,大将军焉能无断邪?且此间乃你我叔侄闲谈罢了,不必慎言。”  言罢,还真依着子侄辈的作态,起身执酒勺给曹真舀了一盏。  曹真只是略微欠身,便坦然受了。  石亭之战前,贼吴孙权还亲自为陆逊牵马开道呢!  更莫说他与天子是一家人,如若过于拘礼,反而显得生分。  故而,他也没有再推脱,沉吟片刻后,便如此作言道,“满腹韬略而临阵一败涂地者,自先秦以来便不乏事例也,此便是臣不敢妄自断言之故。不过,臣自出镇长安以来,不乏与夏侯仲权谋面之时,观其人闻其言,臣可断言夏侯仲权将略有余、帅才不足也。而今得闻夏侯稚权言伐蜀之事,臣亦可断言彼才学犹在仲权之上也。”  夏侯霸将略有余、帅才不足,而夏侯惠犹在其之上?  意思就是夏侯惠有成长为都督的资质喽?  对于这种没有言之凿凿、但却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的的答复,天子曹叡心领神会,甚是满意的连连颔首,“大将军之意,朕知矣。”  而曹真的话语还没有完。  紧接着又加了句,“陛下,诚如夏侯稚权所言,如今我魏国宗室大将凋零、难以为继。此些年陛下虽将不少宗室擢入禁军任职,然而《韩非子·显学》有云‘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京畿之地内外靖安,且权贵众多、沽名逐利者众,恐难为社稷储都督之才也。依臣之见,不若甄选有将略的宗室后进,遣往前线任职历练,以期他日可有成才者。”  “嗯,大将军言之有理!”  这次,天子曹叡更是拊掌称赞,当即采纳,“此事朕寻个时机图之。”  言罢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又说道,“天色尚早,大将军不若先随朕同去看望太皇太后后,再出宫归府罢。唉,祖母近两年身体不佳、时常染疾。”  曹真少孤。  早年魏武曹操收养于府中,待遇皆与诸子同。  且与曹丕同吃同住同读书,因而他也颇受卞夫人的关照,在听闻卞夫人身体不佳之言后,他也不由焦灼起身。  “唯。”  ...........................  洛阳城外。  换了燕服的夏侯惠在孙叔的陪伴下,策马小跑往毗邻宜阳县地界阳渠西端而去。  京畿内外虽然官道平坦畅通,但如今已经过了晌午了,从洛阳城到阳渠西端有数十里的距离,若不抓紧时间赶路,今夜就得在沿途寻个乡邑投宿了。  尤其是翌日便是除夕了。  阳渠西端的四十余户徒附刚被夏侯衡划给夏侯惠,对于家主的变更与日后待遇的未知,自然是惴惴不安的。故而,他想在今夜回到坞堡中露個脸,并在除夕之前将一部分结余赏赐给众徒附,使之心安。  也正是因此,孙叔只好一边颠簸在马背上,一边给夏侯惠讲述今晨有人来访之事。  一是夏侯和。  源于家中就数二人年齿最小、自幼一并便被督促读书与约束品行的关系,夏侯和与夏侯惠的感情很好。哪怕夏侯惠如今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他都甘愿冒着被长兄夏侯衡责骂,也要让仆从送来了一些财物给“穷困潦倒”的夏侯惠使用。  也不算多,约莫值一万钱吧。  但夏侯和还没有出仕,家中每个月给予的例钱并不多,这已经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例钱了!  故而,夏侯惠听罢,心中也泛起了感动。  一边恶趣味的想着夏侯和日后知晓,自己已经有了阳渠西端产业后的神情,一边叮嘱孙叔,让他岁后给王肃家中送些礼物时,顺便问能不能抄录些孤本回来赠给喜好文学的七弟。  另一波拜访的人,乃是司马师的僮客。  与以往只是投书信不同,他此番还让僮客带了些礼物。  声称这是他前些时日从南阳宛城带回来的特产,正值逢年过节之际略表心意,不值什么钱,让夏侯惠不要回绝云云。  嗯,就是一些腊肉、干果以及笔墨之物,还真就不值什么钱。  但以如今夏侯惠被庙堂诸公不喜,而他仍然一如故往同书信且送来礼物之举,便当得“礼轻情意重”之谓了。  对此,夏侯惠没有什么感触。  大不了,日后“浮华案”爆发、他被禁锢的时候,自己也一如既往便是。  “六郎,七郎与司马家转来的礼物,我已经让子复先行送去阳渠坞堡了。”  禀报完来访之事后,孙叔还添了句自己的处置。  子复,是孙叔次子孙娄的表字。  孙叔有二子一女。  长子孙侃则是早就成家了,与已然出嫁的女儿都是定居在谯县——夏侯惠收养的那些小儿,说是让孙叔主事,但实际上却是孙侃在操持的。  次子孙娄年方十九,尚未成家,便随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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