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因为就在漫天飞舞的炊烟消逝后,当群星闪烁在夜空之时,他便亲自带着士卒悄然摸到了魏军郡兵的营地,骤然突袭。 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安无事,魏国郡兵的防备心理早就松懈了。 且平时仅是维护郡县治安的他们,军纪并不如戎兵那般森严,在行军了一日后的日暮饱食时,哪还有多少警惕之心? 故而,引吴兵趁夜偷袭的孙布,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迎来了掩杀溃败之时。 那督将倒是逃脱了。 心怀不安的他,在吴兵刚冲杀入营地的时候就惊觉了,亦当机立断的引着身边之人往两侧的湿地芦苇荡遁走。 不是他抛弃士卒独自逃生,而是以七百郡兵根本无法抵抗啊~ 留下了不过是徒增一具尸体罢了。 不过,他还算有些良心,在临走之际还不忘高声吼了一声,让百人将与屯长等人赶紧带着郡兵分散逃命。 孙布没有去追杀那督将。 面对这种一触即溃的战事,他丝毫提不起跃马挥刀的奋战热情来。 索性放任士卒们随意冲杀,自己则是端坐在马背上,无聊的捞起马鞍侧的酒囊慢饮,等候着战事结束。 如此风轻云淡的作态,颇有挥手间敌军狼奔豕突的名将风范。 只不过,他很快就无法保持从容了。 就在吴兵畅快的追杀着魏国郡兵、早就无法维持阵列森严之时,他们落营的后方猛然出现了一条连绵一里长的火光。 犹若盛夏时节一群呈线状飞舞的萤火虫般,灼灼闪耀于夜幕中。 但如今已然初冬十月,不可能有萤火虫。 且渐渐可闻的马蹄声与鼓声,让所有发现这一异状的人都知道那是——骑兵来袭! “敌袭!” “敌袭!!” 方才魏国郡兵被偷袭时的呼声,如今从吴兵口中发出,声音惊恐且焦灼。 亦让优哉游哉的孙布猛然回头而顾,待看到远处有点点火光急速飘来的时候,直接就将手中的酒囊扔了,厉声大吼了起来,“列阵!” “列阵!” “敌袭,都回来整阵迎敌!!” 带着部曲护卫在他身侧的部曲督也大吼了起来,想让那些分散追击的士卒能尽快赶回来,以长矛在前列好阵势,让骑兵无法踏阵而过。 不得不说,孙布的反应还是很明智的。 在野外步骑对抗,如若步卒没有整齐且森密的阵列,那么,就会被骑兵不断的凿穿、分割,演变成为了兵将不相录,彼此不能守护作战,然后沦为被肆意宰杀的牛羊。 然而,在仓促之间,各级将佐都引着本部分散追杀了,哪那么容易再次聚集整阵? 且已然乱糟糟的战场上,有吴兵追杀的欢呼、魏国郡兵的哀嚎,以及刀矛搏杀的撞击声,此时就连鼓声都无法传得太远呢,各级将佐又有几个能听到他的命令、如他所愿结阵御敌? 一直等他与部曲督的嗓子都吼得嘶哑了,身后三里外自己落下的营寨升起了熊熊大火了,各级将佐都无法约束麾下整阵。 也让他做出了一个很致命的决定。 他的部曲督,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马缰绳,疾声劝道,“将军,事已至此,我等不可再逗留了!” 是的,部曲督在劝他放弃士卒独自逃生。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趁着魏国骑兵没有杀到跟前之际,抛下无法聚集抵御的兵士,借着两侧的芦苇荡中逃回横江浦。 毕竟斩将与夺旗,才是战场之上最高的功劳。 若是晚了,骑着战马且甲胄俱全的他被魏国骑兵瞧见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击了。 他明白这点。 所以在听闻部曲督劝说后,默然以对。 吴国诈降在先而魏国黄雀在后,这样的情况下他抛下士卒独自逃生,回去了孙权也不会将他处死。 甚至降职都在两可之间。 因为这是庙堂决策的失误,是魏国技高一筹,而无力回天的他只能被迫抛弃士卒。 至于,依着吴国兵属私有制的约定成俗,失去了士卒的他,回去后是否地位一落千丈沦为笑柄嘛~ 无须担心。 吴国的兵卒是很容易补充的。 不管怎么说,他姓孙且与孙权乃是乡里,可以请求去攻打山越将兵力补回来。 死了一了百了,不死尚且有起复的机会。 换成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而那部曲督也与他心意相通,见他沉默时便知道他的想法了,不复再劝,直接牵着马缰绳带着其余部曲往侧方的芦苇荡而去。 唉,可惜了。 如果他能果烈一点,事情就不一样了。 缘由不必说,后方来袭的骑兵不过是蒋班督领的一百五十骑斥候。 能造成数百上千骑来袭的假象,乃是他让所有骑卒都持着火把,分得很散驰骋而来,所以才有了连绵一两里的火光;且半数骑卒都腰侧都绑着鼙鼓,在驰骋之际不停的敲击,以此来掩盖马蹄声稀少。 在目力有穷的夜间,且是吴兵正肆意追杀魏国郡兵乱噪的掩盖下,蒋班很顺利的迷惑了孙布以及其麾下。 当然了,这也是孙布骤然被袭的惊慌失措所致。 如若是在平时,孙布定然会发现端倪——若是果真有数百上千魏骑来袭,那他们就会悄然逼近,然后发起冲锋一举破阵了,哪还会在四五里外就大肆鼓噪让他警觉,且还费功夫焚毁了他原先立下的军营。 但世事没有如果。 绝大部分江东将率都不恤士卒的作风,促使孙布